刘叔的眉毛悄无生息的打了好几个结,然后又松开了,他面露柔光,“你这话可是问错了人了,我们跟郝文也只是点头之交,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至于他什么时候会出现,我们不关注这个问题呀,反正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呗,我们又不设卡。”
他的表情流畅的像一坛顺滑的白酒,经过了岁月的沉淀,更显得芬芳。这样的自然的刘叔无意间还流露出来一些优雅,让人莫名的想要亲近他。
豆沙包沉浸在刘叔忽然散发出来的魅力中,一时间不知自己应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只好楞楞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哦,你说的对。”
满意的看着这个豆沙包拜倒在自己十五块钱一条的运动裤下,刘叔的心情甚是喜悦,他早就觉得这个豆沙包看上去不像一个直男。幸亏自己走南闯北,对于应付这种人也有一点小小的心得。
见豆沙包掉进了自己的坑里,刘叔慢慢靠近他,像拍打着那匹马一样拍着他的肩膀,状似无意的问他,“你这么优秀的小伙子,现在应该已经谈恋爱了吧?”
豆沙包虽然觉得刘叔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相当老实的摇了摇头,毕竟这个问题相比较其他的几个问题来说正常了很多,“我现在还不想讨论感情的事情,现在只想我妹妹顺利平安的长大。”
“那你可真是一个好哥哥呀!”刘叔看似是发自肺腑的赞美,但他的眼神中一点儿欣赏的光都没有,他在豆沙包的身旁坐下,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的侧脸,这么简单的,缺少心计的一个人,怎么会跟小核桃的奶奶搅和到一起去呢?
杀死人家的小孩,吞掉对方的灵魂只需要狠劲,但跟那些人搀和到一起去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一个拥有老豆丁和王老板这样的人的团体,稍不留神恐怕就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被刘叔慈父一般的眼神看得浑身难受,豆沙包的身体挺得笔直,他局促的揉着自己的两只手,看上去和在校园里被请了家长的学生有一拼。见他这个样子,刘叔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你不是挺厉害的一个人么,怎么这会儿还害起羞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属于父辈们的温情,像一根羽毛,轻轻骚动豆沙包的心。愧疚感忽然像潮水一般席卷了豆沙包,他后悔自己那会儿对刘叔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他的头更低了,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完全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朋友的状态了。好像他从来都是这副敏感又怯弱的状态,这样的他显得格外的瘦小,一点儿都不像是能够杀人的人。
刘叔搂着他的肩膀坐在那里,身上的肌肉扯动着他们两个人一起晃来晃去,“你这小年轻,怎么是郁闷上了呢?那么多机会在前面等着你,你得要阳光一些才行啊!”
机会刺痛了豆沙包的神经,他摇了好几次的头,“没有,别人都有机会,我没有机会。”他忽然变得有些失魂落魄,脸上的表情也脆弱的让人心生怜悯,他现在这个样子反而让人不好下手了。
刘叔开始在心里默默估算这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是实话的概率,他没有精密的仪器,只能凭借多年的经验来判断。不过但从一开始的时候豆沙包说什么都不肯张嘴就能看出来,这人大概也不是一个很会编故事的人。
“唉,”他的叹息中放了一点儿感情进去,显得又厚又重,轻轻拍了拍豆沙包的肩膀,“人活着没有容易的呀!”
“你不懂,我太难了!”豆沙包说着说着竟然像个少女一样躲进了刘叔的怀里,趴在刘叔的胸口上痛苦不住。他的哭声没有一点儿男子汉气概,很有少女缠绵悱恻的意味。对刘叔来说,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越听豆沙包的哭泣声越想是一个女孩子的。
刘叔的两个眉头渐渐开始凝结到了一起,它们试图在一起勾肩搭背,给刘叔眼皮以上的位置构造出另一种形态。刘叔怎么可能允许这小小的两缕毛在自己的脸上兴风作浪,他想都没想就赶紧把眉头给舒展开了。
他一直没往那方面想过,还以为这个豆沙包只是单纯的龙阳之好的爱好者。但现在他不怀疑也不行了,这人的哭声越听越像江稚鱼的哭声,要真把这两个人的哭上放在一起,想刘叔自己这么粗线条的人是很难真的区别开的。
带着一肚子的怀疑和难以置信,刘叔的手又摸到了豆沙包的肩膀上。他前几次都是无比绅士的轻轻放在上面,并没有仔细感受过豆沙包的肩膀的骨相,毕竟这个人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粘豆包在橡树屋幼儿圆念书的三年时间里,大部分的早上都是豆沙包送她去学校的,这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刘叔曾经见证过他一年四季的穿搭,没有一件是属于女性的。包括各种动作、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声音,都不会让人往另一个方向去想。
可现在听到豆沙包那缠绵悱恻的哭泣声,刘叔整个人忽然就如同遭受了五雷轰顶一般震惊,他脸上惊讶的表情甚至都能够吓哭一个小孩子。
悄悄从不同的方向略微用了一点力气捏豆沙包的肩膀,这孩子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中不能自拔,所以并没有感受到刘叔这充满了试探意味的触碰。
把豆沙包的肩膀给摸透了,刘叔对这个人的性别也有了一个基本的论断,他心中的震惊超过了惊喜,伪装的这么完美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既然正常人很难像豆沙包伪装的如此真实,那就有另一种可能性了。
他叫小豆丁来到自己的身边,小豆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关注着刘叔的表情变化,看他忽然叫自己过去,它还以为对方是有什么惊天大新闻只能告诉自己的,于是就屁颠屁颠,美滋滋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