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让人窒息的场景江稚鱼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经历了无数次从失望到希望,又从希望到失望的过程,等到终于看见刘叔那双捏着小豆丁肩膀的手开始放松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办法作出任何的反应来了。
刘叔手一松开,小豆丁的身体就软绵绵的照着地面倒了下去。眼瞅着这孩子的脸就要亲吻到地面上了,江稚鱼赶紧扑过去,抓住他的衣服。顺势把自己垫在小豆丁的身下。
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小豆丁的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刘叔离开小豆丁的肩膀的那只手上多了一点儿东西。他手里捏着一块雪白的“c”字形骨头,个头不大,也就小豆丁一半肩膀那么长。
他对着豆沙包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笑容让黝黑的皮肤发着光,他露出洁白的牙齿问豆沙包,“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刘叔的这一声不光吸引了豆沙包的注意,就连刚刚坐起来,整个人还处于失神状态的江稚鱼都看了过来。
她本以为这个刘叔和豆沙包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豆沙包看见刘叔手里那根没有一点儿血迹的骨头,整个人看上去迷茫且困惑,她摇了摇头,“这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我找它做什么用呢?”
见识过刚才刘叔如何对待小豆丁,豆沙包现在看见他只觉得心里麻酥酥的,有些害怕。说话间他就的身体就往远离刘叔的地方移动了好大一块。生怕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好,让对方心里不舒服了,再送给自己一个跟小豆丁一模一样的套餐,那就不好了。
刘叔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看着豆沙包,他的被这个年轻人愁得直砸吧嘴儿,“搞了半天你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么东西,就把人给杀了?”
对于刘叔的这个指控,豆沙包当然是非常的不认可,“我当然知道自己找的是什么了,不然我闲的没事儿干,费那么大的力气杀人干嘛!还一口气追了他两辈子!”
关于男人指控自己连着两辈子都杀了他的儿子这件事,其实豆沙包是有印象的。也不知道是他根本就没喝孟婆汤,还是喝的孟婆汤里面兑了水,反正关于自己和地上的那个尸体之间的事情他其实是清清楚楚,完完全全的记得的。
这是两世以来,男人第一次从豆沙包的嘴里听到他承认确实把自己的儿子给杀了。心里无论怎么认定,对方没有承认总是觉得这件事就存在冤枉的可能性。现在豆沙包亲口承认了,男人忽然崩溃了。
他大声的嘶吼着,嚎叫着,整个人骑在马上想疯了一样在屋里到处乱撞,他的眼睛里冒着血红色的光,颜色只要在浓郁那么一点点就能把眼底深埋的火苗给点燃。
江稚鱼本来还因为刘叔把小豆丁给害成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怨愤。虽然她已经开始渐渐的平静下来,认识到刘叔未必作出坑害小豆丁的事情,毕竟他也曾经救过好几次小豆丁的命不是么。
她刚刚开始尝试着用理性来分析刘叔到底是在做什么的时候,男人忽然就发起狂来了,眼瞅着对方的高头大马就要冲着自己冲过来了,江稚鱼现在只剩下了害怕,根本想不了别的事情了。
马和人都没有因为自己前面有人,而准备停下来的意思。在对方距离自己只剩下几步之遥的时候,江稚鱼把眼睛给捂上了。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儿,“一,二·····”
想起来自己的这一生只觉得委屈,她闭着眼睛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豆丁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嘴里小声的说:“小豆丁呀,咱们俩现在的小命就算是捆绑在一起了,对方要是能从咱们俩身上穿过去,咱俩就算赚了;要是穿不过去,那也只能算是咱们倒霉了。”
按照那匹浑身发光的马的速度,江稚鱼的话还没有说完,结果就已经出来了。可奇怪的是她把自己的长篇大论给小豆丁说完之后,又等了好一会儿竟然还没有等来男人和马从自己的耳朵边穿过的声音。
心中的困惑驱使着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堵人墙正正方方的立在自己的面前,刘叔厚实的脊背让她刚刚才哭过的眼睛又开始发酸。
刘叔用自己的身体拦在男人和马的面前,江稚鱼从他的背后,刘叔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能够解决所有的难题。但在骑在马上的男人眼睛里,这个看不出年纪,充其量只能算作半老头儿的人,表情轻松到没谱儿。
他越是放松,男人越觉得上火。这人都亲口承认他杀了我的儿子了,你现在不帮着我也就算了,反而还笑,男人眼睛里的小火苗已经开始燃烧起来了。
刘叔当然没有错过,不过他看上去并不在意,像个常年精通和稀泥的老油条,他满脸堆笑,“你们着急什么呢?现在事情的真相都还没有搞清楚,就开始行动,如果其中错过了一些细节导致误杀了怎么办?”
男人咬牙切齿的看着刘叔,他的手指着豆沙包,“你聋了吗?他自己都承认了他杀了我的孩子,他都已经承认了!”
“那他为什么那么干呢?”这人明明前一会儿还追在豆沙包的屁股后面要个为什么的,这会儿竟然什么都不在意了一般,像条疯狗那样随时准备扑咬上去了。刘叔企图帮助他恢复一点点理智,他所要的不多,只要一点点的理智就可以了。
不过就算是这指甲盖大小的理智似乎也很难获得,男人崩溃的大喊,“我管他是为什么,杀人就得偿命,这没毛病!”
刘叔倒也理解他的这个反应,他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大概也会这么做,他当时为什么跑到橡树屋幼儿园去做保安,就是为了离王老板更近一些。
不过他比较幸运儿子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