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怎么舍得自己宝贝的身体在自己眼前遭受那样的侮辱,他看向脸的目光中罕见的带了火气,“儿子,你怎么能放任那些脏东西进去你的身体,你知不知道······”
他没有说完,事实上,是那张脸已经没有耐性听父亲把后面的话说完了,他空洞的眼眶轻轻动了两下,看不出来是准备送给自己的老父亲什么样的眼神,“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
男人被儿子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弄的不知所措,反而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了。他呆呆地注视着儿子,嘴巴打开了又关上,折腾了半天,只喃喃自语出来两个字;“儿子!”
那张脸的右侧嘴角微微上翘,那个粗糙的被用来做嘴巴的豁口就变成了一个歪斜的水滴的形状。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从它的这简单到夸张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忧伤却足以让人沉默。
就连本来没有什么感情的空气,都忽然变得沉闷。似乎是为了配合那张脸,屋里的温度好像也跟着下降了好几度。就在大家都觉得这张脸可能没有心情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又张嘴了。
“父亲,你真的觉得我有那么愚蠢,能让人连着杀两世么?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其中可能有别的缘故呢?”它的声音冷冰冰的,里面没有掺杂任何的感情,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不安。
男人的担心已经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他愧疚的低下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积攒出全部的力量,又能够重新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可语气却卑微的跟恳求差不多,“儿子,你愿意告诉父亲真相吗?只要让我知道了凶手是谁,我肯定会帮你报仇!”
他的回答在那张脸听来只是中规中矩的答案,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父亲的真心,他一直在怀疑的是父亲的能力。他不知道让父亲出手会不会是一场赔本买卖,如果是那样的话,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出手。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看到自己的老父亲身边不说是群英荟萃,也算人才济济。虽然不知道父亲是在什么时候怎么收集起来这么一群好兄弟的,但想来这其中肯定也能有那么一两位精通蛊术的。
“跟你们说说也无妨,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不过咱们得等到这个刘叔醒过来才能开讲。我可不想同样的话一遍接一遍,连着说好几遍。”虽然他的脸现在做不了任何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傲娇的语气里,大家就已经脑补出来这人翻白眼的画面了。
他的这个提议自然不会有人持反对的意见,毕竟对于在场的很多人来说,他现在还能开口说话就已经是十分神奇的事情了。当初男人说的可是自己的儿子十分有可能已经魂飞魄散,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大家就是冲着他的这句话才聚集到一起,一来替男人觉得愤怒,想要帮他报仇;二来也是好奇,得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过,随着跟男人交往的时间越来越长,大家彼此之间也就越来越了解,慢慢的倒也真的相处出来兄弟的情谊了。
看见那一滩液体拼凑成了一张人脸,并且那张人脸还是男人的儿子,这就已经是一件十分玄幻的事情了。万万没想到,现在听他话里的意思,杀害他的事情竟然还有一些故事藏在其中。
知道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并且那张脸十分享受这种瞩目的感觉。整个屋子里,正常人都意识全无的躺在那里,清醒的全都不是普通人。这种状态更是在悄无声息之间给脸的满足感又镀上了一层金边。
不过他并没有沉醉其中太久,匆匆把自己从那种由虚荣带来的满足感中抽离出来,那张简陋的脸反而显得无比的严肃与认真。
他不停的扭动扭动,最终成功把自己变成了一根看上去是线,其实是针,在刘叔的伤口上来回的穿梭,那血肉模糊的胸口不一会儿就被缝合到了一起。这还不算完,它抽身出来,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手法有些潦草,于是就用身体的尾巴一一扫过那些针眼。
不多久的时间,刘叔的胸口上就平滑的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了。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仍旧紧闭着,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那张脸到底还是太年轻,他竟然有些着急了,准备手动唤醒刘叔。
原本表现的最是着急的男人这会儿反倒没有那么赶时间了,看见儿子准备对刘叔启用手动唤醒的服务,赶紧出声制止,“儿子,你先让他睡一会儿吧,这人估计是太累了。”
脸也不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听到父亲说“累”,他忽然也觉得疲惫,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就趴在刘叔的胸口上睡着了。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鼾声四起,大眼一瞧,全都是睡着的身影。男人见状打开卧室的门,他对着里面轻轻喊了一声:“阿三,出来!”
阿三等这一刻太久了,听到大哥的呼唤,他恨不能下一秒就出现在大哥的面前,如同一阵风一般轻盈而迅速。不过对于他来说,想要做到那样显然有些难度,因为他得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行。
从房间出来,不用男人开口,阿三就主动回答了,“大哥,我让那小女孩睡着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你看行不行?”
这是他们两兄弟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无论他们怎样的笃定,到底也还只能算是猜测。在没有把豆沙包作为凶手送到判官那里之前,他们都不能随便处理任何人。
男人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和兄弟之间这心照不宣的约定。听儿子那意思,这其中另有隐情,要不是有这么一条约定,他们的手里可能已经多了两条冤魂了。依今时今日大家的身份,两条冤魂足以对他们的名誉带来严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