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身不由己,面对实力远强于自己的敌手,随时有丧命之危,这个少年模样的龙王现在居然还在顾念自己的哥哥?
这孩子究竟是有多缺爱?
路明非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悲戚,仿佛感伤。
陆放动作也是一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康斯坦丁,并没有说什么。
蓝色与红色的光焰分别自左右两臂上燃起,空气被灼烧地微微有些扭曲,但是并没有热量逸散。
康斯坦丁躺在地上,双手合握在胸前,闭上眼睛,并没有反抗的打算。
他躺在那里,像是一具刚刚死去的新鲜尸体,被入殓师温柔地整理好妆容,平静地迎接自己的未来。
忽地,他睁开眼睛,轻声呼唤:“哥哥……”
路明非蹲下身子,对上他的视线。
“不要叫啦,再叫你哥哥也不会来找你的,不如安静一点等大佬做完手术,我们带你去找你哥哥啦!”他柔声宽慰道。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喽,我骗你干什么?”路明非撇了撇嘴。
“好。”
简短地回答后,康斯坦丁重新闭上眼睛。
路明非对着陆放耸耸肩,然后摊开手,示意手术继续进行。
他刚要迈步让开位置,一股微弱的力量拉住了他的裤脚,是康斯坦丁。
“做了手术后,哥哥还能认出我吗?”
他的语气像受惊的小鹿,黑色的瞳孔仿佛沾染晨露的茂林。
“当然能认出你喽,他如果是你哥哥的话,怎么可能认不出你呢?”路明非大着胆子,揉了揉康斯坦丁散乱的头发。
“好啦,不要再说话喽,手术需要保持安静。”
“你说的对,哥哥肯定能认出我的。”
感受到熟悉而温暖的动作,康斯坦丁满足般闭上了眼睛。
“好吧,我相信你。”
颇为孩子气地短促说了这样一句,他就紧紧地闭上了嘴。
陆放复杂地看了路明非一眼,得到的却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爽朗笑容。
他沉下心,催动法门,蓝色的气焰迅速澎湃,焰浪滚滚,燃遍全身。
一尊湛蓝色的虚幻鬼神从他身上一寸寸脱离,然后悬在半空。
发丝好似狂焰般立在头顶,身躯强健,孔武有力,带着原始而狂野的魅力。
鬼神挥动手臂,姿态强硬地将手掌插入康斯坦丁的胸膛,这仿佛谋杀的动作,看得路明非几乎要尖叫出声。
然而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鬼神和康斯坦丁的身体仿佛处在两个次元,路明非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湛蓝色鬼神的手掌在康斯坦丁体内的动作,可康斯坦丁的身体又分明完好。
这极为矛盾的一幕映射在他的脑海中,让他陷入哲学上的思辨,无法判断究竟何者才是正确的解答。
旋即,惊悚的一幕出现。
一条体型庞大的巨龙被鬼神硬生生地从康斯坦丁的身体中拽出。
鳞甲森然,如礁石般嶙峋,在星月的光辉下流转着金属的光泽,四肢矫健,翅翼张开,身体的每一寸都如同世界上最精美的艺术品般充满古老洪荒的美感,带着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身为君王的尊贵与威严。
但是这一份尊贵与威严却在它那剧烈的挣扎动作下大打折扣。
陆放化出的湛蓝色鬼神死死抓住巨龙的脖颈——路明非也不知道那到底能不能称之为抓住,在他的视野里,鬼神与巨龙间的体型差距就好似蚂蚁与大象般,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但他却又分明地看到鬼神抓住了巨龙的脖颈,并用力让其低头。
空间上诡异的错乱感让他大脑昏沉,头痛欲裂。
陆放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正全身心投入到与巨龙的搏斗中。
虽然康斯坦丁已经放弃了抵抗,但他灵魂中属于龙类的那一部分仍在本能地挣扎,想要逃脱。
只能说万幸,从沉眠中醒来,康斯坦丁的灵魂还很虚弱,虽然本质极高,但没有恢复的时间,力量所剩无几,这才会被陆放以双全手化出的鬼神轻松压制。
僵持了近一炷香时间,巨龙终于后力不济,颓然地败下阵来,丢兵弃甲,任由陆放在他身上施为。
鬼神的五根手指缓缓变化,如同快刀,从脖颈处插入巨龙身躯,然后一路下滑,划开一道巨大的伤口。
巨龙张开嘴巴,无声嘶吼。
虽然没有声音,但路明非已经脑补出了喷枪切割铁器时的“嗤嗤”声与巨龙的悲鸣。
陆放脸色凝重,面无表情,操纵鬼神的手臂从脖颈与身躯连接的位置齐根没入巨龙的身体,准确,快速。
路明非也被陆放的神情感染,屏住呼吸,生怕影响到陆放的动作。
片刻后,陆放眉头一皱,路明非也是心头一抽,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鬼神的手臂自巨龙体内缓缓抽出,带出一团明亮的光团。
巨龙此时则像失去了支柱一般,颓然地垂下脑袋,阖上双眼。
陆放松了口气,从白虎令牌中取出一块槐树芯,然后小心翼翼地操纵鬼神捧着光团,将光团放入槐树芯内。
那是康斯坦丁属于人性的一部分,也是最核心的部分,陆放刚刚将那一部分直接从他的灵魂中剥离出来,放到槐树芯中温养保存。
一旁巨龙失去核心的支撑,身体渐渐虚幻,仿佛要直接升天而去。
陆放可不会犯这种失误,他会的,可不是仅仅只有双全手而已!
无法阻挡的吸力自陆放掌中传来,巨龙身躯一震,化作流光被陆放吸纳于掌中。
正是八奇技之拘灵遣将!
本质上能达到金丹乃至更高的巨龙灵魂,虽然缺少了核心,但也完全能作为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护道手段。
更别提陆放还需要借助其来引动青铜与火之王的力量,为自己的都天神火阵提供火源。
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让其消散在天地间。
路明非在一旁看得直嘬牙。
就连灵魂都被拆成两块,待会还要再将身体里的力量引出,留给康斯坦丁的就只剩下一具单薄瘦弱的躯体。
这一套流程下来,就连资本家们看到了恐怕都要羞愧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