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量劫

陆放见到顾鹤轩的时候是在自己和他聊过之后的第二天。

正午时分，日头正盛，他被徐文海从宿舍叫了出去。

在学校的会客室，他见到了顾鹤轩三人。

“你好，我是顾鹤轩，昨天才通过视频通话见过。”顾鹤轩主动伸出手。

“你好，陆放。”陆放点点头，和顾鹤轩握手。

“闲话就不必多讲了，大家都是搞研究的。你昨天发送过来的检测结果我们进行了详细的分析，不过为了严谨，避免误差，我们带来了最新的仪器，想要进行再一次的测试。”

“没问题，我全力配合。”陆放点点头，微不可查地错开顾鹤轩的炙热目光。

那种目光感觉就像对方要把自己扒光置于手术台上一样，让他感觉有些恶寒。

虽然能够理解，但仍感觉不适。

“两位是？”他看向跟在顾鹤轩身后，穿着同样款式白色大褂的两人。

“尤途，跟着老师在做灾劫方向的研究，中级研究员。”胖胖的男生开口介绍自己，陆放一听便知道他就是昨天在通话中后来出现的那个声音。

“徐……徐素素，今年才毕业，目前还是研究院的见习生，请多指教。”扎着麻花辫的女生声音很小，看向陆放时目光躲闪。

顾鹤轩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这新招收的学生怎么回事？平时还好好的啊，怎么遇到人了连话都不会说？

就连尤途也用责备的目光看向徐素素，他平时见徐素素是女生所以多有帮助，但现在这般表现属实有些难堪，让他有种师门不幸的感觉。

徐素素自然注意到两人目光，此刻她也欲哭无泪。

在她的感知里，前面那模样清朗帅气的少年仿佛无底的深渊一般，危险不详，四周缠绕着某种炙热的气息，只是感知都让她触痛，就如同纯白无害的小兔子遇见了最顶级的猎食者，来自生物本能层面的恐惧此刻隐隐压过理智，所以才表现得如此不堪。

要知道她可是金丹七转的大修士啊！虽然比不上自己的老师和师兄，却也不是眼前这样一个才筑基圆满的修士能碰瓷的。

但为什么……自己见到他就会不可抑制地感到恐惧呢？

小声用传音将这一情况与顾鹤轩还有尤途说明后，两人看向陆放的眼神也瞬间变化。

不是提防或者敌视，而是不加掩饰的炙热。

如果说方才顾鹤轩的眼神是野外燃烧的篝火，此刻他的眼神已经彷如喷薄爆发的火山，陆放毫不怀疑，如果有机会，对方一定会把自己送上解剖台，给自己来一次全面的体检。

顾鹤轩与尤途如此反应自然并非无端而来，徐素素之所以能被顾鹤轩看重，进入这一研究小组，便是因为她身怀先天神通，对灾难的感应尤为明显。

不然就凭她这金丹修为，研究灾劫颇有些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的意味。

而能让她有如此反应，恰恰说明了一点，那就是陆放此时已经是如同移动天灾一般的存在，不然徐素素的反应不会如此之大。

虽然有心抢了陆放就跑，但顾鹤轩牢记自己的身份，强行忍住研究的欲望。

“可以看一下异变后的灵气吗？”他问。

“请。”陆放调动灵气，一缕灰暗悄然攀上手指，于指尖摇曳。

“真是绮丽啊……”顾鹤轩出神地看着这缕灵气，此前在视频通话中看得并不真切，只有此刻切身实地地感受到，他才真切地体会到了其中的魅力。

不仅是风灾，雷灾，火灾这么简单，在他的视角里，仿佛看到了灾劫本身，乃至于更深层次的某种东西。

他忍不住伸手从陆放手里接过这一缕灵气，仔细观察。

只是注视都有种灵魂上的刺痛，顾鹤轩的脸上却因此浮现出笑容。

“尤途，你来看看。”他将这缕灵气递给尤途。

“简直就是奇迹……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尤途低声赞叹道，他们在实验室中最多做到过三灾融合，但也仅此而已，而眼前这缕灵气简直就是灾难的聚合体，自己曾经研究过的，没研究过的，知道的，不知道的灾劫都能从这上面找到存在的影子。

陆放又将当时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我怀疑可能是生成了某种神通所以才导致的这种变化。”他补充了一句。

“神通吗？确实有可能。”顾鹤轩微微点头，神通一道，博大精深，联盟研究到现在，成果固然不少，但未知的领域不仅没有比刚开始研究时有所减少，反而愈加扩大。

将认知比作海洋，人类已知的部分便是无尽深邃海洋中的一座孤岛，知晓的越多，孤岛便愈大，能看到的未知便也越多。

庄子有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然而认知的孤岛便是由一代代人前赴后继不断填补扩充，才有如今的光景。

关于神通的原理以及能造成的影响，到现在都只有一个个猜想，并没有能证实的理论。

“有进行过实验吗？”他又问。

“一开始我是以为这神通是将他人命数往坏的方向引导，但后来发现似乎并非如此，反倒是像通过某种我不理解的作用引动了其他人身上的灾劫……”

“是量劫！”配合掌中的灵气，尤途猛然想到曾经看过的记录。

量劫起处，天机不晓，劫气蒙心，凡天地间所属，无论仙神妖魔鬼怪凡人精灵，神通不显，灾劫自来……

综合陆放目前的表述和手上的灵气来看，完全能和文献上的记录对上号。

“我也看过一些关于量劫的书，但是我这情况似乎和量劫还是有些差距的吧？”陆放问。

“不，我有七成的把握，这就是量劫的雏形！”尤途眼神狂热，“如果你的修为再高一点就好了，只有筑基的话连量劫威能的皮毛都发挥不出来，只能表现出你能看到的引动其他人身上灾劫的部分，真正的量劫足以轻易毁灭一个世界，天地反覆，万象更新。”

“但科学要讲究严谨，关于量劫充其量也只是一些猜想而已。”顾鹤轩此刻反倒冷静下来。

他需要实验来对猜想进行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