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城拔地而起,四周平坦开阔,人流如潮,摩肩擦踵,流入又流出。
乌庄飞得很快,当陆放和乌庄在龙安城外落下时,昨天夜里放出的信鸽还没有跨过千山万水到达龙安。
“真是浩大的城池……”乌庄顿时肃然。
灵气覆盖双眸,陆放遥遥望去,厚重的历史底蕴沉淀,王朝气运化作金龙飞腾于天,环绕巨城。
正是鲜花着锦,盛世景象。
他猛地一惊,事情似乎与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若是按在不老林与潼关中的见闻,这戚王朝现任国主应当是荒淫无道之辈才是,王朝气运为何竟如此昌盛?
事情逐渐扑朔迷离起来了。
陆放微微眯起眼睛,眺目远望,仿佛这样能看穿隐藏在一切表面之下的真实。
“果然不会这么简单。”
他一甩袖,往前走去。
“就让我来见识一下吧,这王朝背后的隐秘。”
乌庄低头不语,快步跟上陆放。
之前如果说他只是慑于武力,愿意跟随陆放,在见识到陆放种种神异后,他已经心甘情愿追随陆放。
识时务者为俊杰。
龙安城前,守门的士卒挨个行人收纳入城费,身后装铜钱的木箱已经装满马车,旋即木箱上锁,马车奔行而去,又有新的马车补上。
“刚刚是不是有人没交入城费就过去了?”
感觉一阵清风铺面,昏昏欲睡的士卒打了个哆嗦,对着旁边人说道。
“说什么呢你,昨天在怡红院的姑娘身上把脑子给丢了?”旁边人毫不顾忌地奚落道:“哪里有什么人,我看你是睡糊涂了,赶紧醒醒,今天要抽查的,别被那群巡视的逮到了。”
莫不是真睡糊涂了?士卒摸了摸脑袋,回想起昨晚姑娘的窈窕美好身段,嘿嘿笑了起来,旋即察觉地方不对,连忙收束笑容,擦去嘴角口水,挺直身体,履行职责,向路过行人征收入城费。
陆放已经借助阵法之力与乌庄安然进入城内。
见到陆放入城仿佛入无人之境,甚至周遭都没有人察觉,乌庄对陆放愈发心悦诚服。
“先安定下来……”陆放环视四周,穷尽耳力,四周嘈杂声响一时尽入耳。
“连家生了个胖小子,要请大伙吃席呐。”
“听说当朝圣上要修建酒池肉林哇……”
“如此劳民伤财之举,我等定要上书,恳请圣上收回成命。”
“大将军今日要前往西郊游狩,广招有才之士,你我何不同去……”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同去!同去!”
一句句话从四面八方传来,汇入陆放耳中,在高效的大脑下分析归类,一条条线索与信息被从中抽炼总结,然后互相组合,一个个事件推导而出。
两人站在人流中,仿佛礁石,任凭周遭如何惊涛骇浪,他自佁然不动。
人流仿佛看不见此处空间一般,自行往两边分开,纵然与平日相比,空间狭窄许多,却无一人察觉不对!
乌庄暗暗心惊,对陆放的评价不禁又上升数个档次。
这般伟力,当真是人类可以办得到的吗?
“我大致明白了。”
从嘈杂的环境与诸多无意义的语句中归纳提炼出有价值的语句,然后组合成为线索,拼凑出事件完整的拼图。
陆放此刻胸有成竹。
皇帝虽然荒唐,却非纯然荒唐。
一个人从来都不应该被单方面定性,因为人是及其复杂的生物,或许从一个角度来看,这是个罪无可赦的天下最绝顶的恶徒,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也可能是拥怀善心的在世佛陀。
戚材——这是戚王朝的皇帝,他或许贪图长生,奢靡享乐,天下广征赋税,但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还算是一个好皇帝。
爱民如子,轻薄徭役,政事通明,政治手段甚至可以说是完美,极好地平衡了朝堂上的每一方势力,如此矛盾的属性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让陆放不得不推翻一开始的推论。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潼关要反?
从行人口中,陆放了解到,戚王朝的赋税虽然重,但是还没有重到无法承担的地步,年年家中有余粮,这对许多人家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石明没有说谎,路上行人更不会整天将谎话挂在嘴边,更不会所有人统一口径。
那么中间是哪里出了问题?
陆放猛然回首,望向来处方向。
潼关郡守,张百成!
他从一开始就骗过了所有人,欺上瞒下。
但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反?
自己的劫气只是一个引子,那么是谁让他下定了决心?
自己知道的消息还是太少了。
陆放不禁咋舌,或许局外人看得无比清楚,但是当他深入棋局,却只觉得眼前一切扑朔迷离。
书中多有记载,有修士寻找到世界,却久久无法破局,以众生托举,人心代天心,完成征服的仪式,最后只能求助联盟,让出许多资源后才在联盟协助下完成最终的征服仪式。
这样未免有些太窝囊了。
陆放提步,终于向前走去。
乌庄仿佛老仆,一言不发,勤劳诚恳,安分地跟在陆放身后。
城中道路四通八达,规划整齐有序,顺着道路左拐右拐,来到一处繁华地界,人流如织,还要胜过入城之处。
道路两旁高楼林立,旗帜招展,酒香与饭香四溢。
呼喝饮食声,不绝于耳。
“这里是……”乌庄仿佛有些明白陆放来到此地用意。
“龙安城最大的酒楼聚集处。”陆放信步上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最大的情报中心。”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这里有最下三滥的人,也有将要越过龙门的锦鲤,身份高低,都在一处。
在这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若是没了钱财,不管要干什么都是寸步难行。
如果要完成心中预期的目标,钱是万万不能少的,不需要天下巨富,但也要满足最初的启动资金。
所以他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充实一下自己的金库。
掀开门帘,陆放走入酒楼内,马上有小二迎上前。
“客官一共几位?”
“两位,还有靠窗位置吗?”
“有的,您请。”小二殷勤带路,汗巾挂在肩头。
微风过,掺着喧哗人声,拂过门上招牌。
“兴隆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