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材高大,眉宇英武间带着一丝暴戾。
“勇士可通姓名?”
那人勒马军阵前,朗声问道。
吕孝先终于抬头,正眼看向对面,他从来人身上感知到一股颇为强盛的血气,虽比之自己之前要弱上许多,但放在大乾中,也能算上一流。
“吕孝先在此!”
声如雷鸣,隆隆间好似平地起惊雷,让董群眉毛不禁一挑,身体微微后仰,胯下宝马也往后退上数步。
“好一员猛将!”董群不怒反喜,赞叹道。
他拍马上前,“吕将军何故在此阻我凉州兵马去路,皆应檄文而来,应当同心协力才是。”
热脸却是贴了冷屁股,吕孝先冷面无言,将画戟横于身侧,一切已在不言中。
眼神瞬间阴厉起来,董群哼了一声,深深剜了一眼吕孝先,然后拍马回阵。
片刻后,凉州军大旗摇动,兵阵向前推动,俨然要直接冲破吕孝先这支兵马的防线,然后长驱直入龙京城。
坐下宝马向前踏步,吕孝先完全放开身周气势,天地接连,仿佛一尊伟岸无比的神人立于天地间,杀气与锐气四溢,让人只是望上一眼都心生寒意,不敢接近。
一人敌一军,神话中的故事再临人间!
吕孝先上前,竟让凉州数万兵马呼吸都为之一滞,脚下步伐停顿不前。
“武道神藏!”
董群此刻终于知晓吕孝先为何敢凭数千骑兵就拦路于官道上,阻住凉州兵马。
就因为他在武道中走到巅峰,开启人体周天神藏!
身周诸多战将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武道神藏与武道血气虽然只是一个境界的差距,但其中差距,比之燕雀与鸿鹄还要巨大。
纵然他们并肩齐上,恐怕也只是对面多费些手脚的事情。
这是全方位的差距,血气,体魄,精神……每一项都是碾压。
中间鸿沟,仿佛天堑,凡人难越。
众人面面相觑,从凉州行军到龙京可不容易,中间消耗钱粮不在少数,难不成就这么退去?
虽然想要上前,却谁也不敢,武道神藏,对于他们而言,就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说是要上,谁上?
谁也不愿用自己的命来试探对面这位新晋的武道神藏是否会手下留情。
可要是就这么退去,未免心有不甘。
一路走来,封侯拜相,妻妾成群,车马如流水,他们几乎已经想好未来的优渥生活,真要这么放弃,让眼前的鸭子飞走,没有人会愿意!
“何以这般胆怯!”
人群中走出一将,其人身长九尺,面如噀血,虎体狼腰,豹头猿臂,正是董群帐下第一先锋大将,号称凉州第一勇士,叶雄!
“叶雄你有何见解?”董群骑于马上,遥遥望着吕孝先位置,心中升起几分渴望。
若是他有如此猛将,这天下,他董群也未尝不能坐上一坐。
“未战先怯,何其羞耻!我等凉州男儿,驻守边疆,抵御外敌,立下功勋无数,雄虽不才,愿斗胆请战!”叶雄抱拳弯腰,身周鳞甲阵阵,胸中战意几乎溢出。
武道神藏又如何,只要是人,便会被杀!
旋即摇动旗帜,骑兵出行,叶雄拍马而出,身后二十余员战将掠阵,尽是眉目粗蛮,狠厉异于常人,可止小儿夜啼的猛人。
“凉州叶雄,请赐教!”
抡动大刀,叶雄傲然端坐马上,武道神藏?今日便让他化作自己功勋的踮脚基石!
“锵!”
画戟嗡鸣,戟端指向叶雄头颅。
空气仿佛在刹那间静止,目视之间,已然交锋。
竟那般锐利!叶雄心中一惊,方才对视,已经是一场无形交锋,他却是在转瞬间落败,望过去时,只看见一线白,旋即精神中的自己便被吕孝先斩于马下。
武道神藏,当真这般强大?
不自觉间,叶雄已然胆怯。
吕孝先垂眸默然,与自己较量目击之术?不谈自己是以武道精神突破的神藏,精神饱满充盈,若是不算陆放,已然天下之最,就是未曾突破武道神藏的自己,都快要能以目杀人,一眼过去,杀气与锐气藏于其中,让人几乎肝胆俱裂。
叶雄想要通过这种手段先下一城,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杀!”
叶雄大喝一声,给自己鼓足勇气,抡动大刀,劈头盖脸向吕孝先斩去。
血气翻滚涌动,肌肉绷起,面色在血气上涌之下,已然通红得要冒烟!
仿若要劈开天人相隔,一线白后,便是生死。
心中隐隐泛起喜悦,这绝对是他目前所能发出的最强一击,叶雄眼睛愈发明亮,即使是武道神藏,也……
“噌!”
大刀被画戟随意拨开,血气顿时逆涌,叶雄面色苍白,片刻后,喷出大口鲜血。
明明对面还没有主动出手,自己就已然受了反噬,还被方才一拨之下,受了内伤。
感受着近乎可以说是残破不堪的身体,叶雄眼中终于升起恐惧。
如此战力,已然非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既然都出手打我了,那我不打你,就不符合礼节了!
吕孝先长啸一声,如虎豹雷音,声浪滚滚,震得周边山林树木震动,树叶簌簌而落,铺满地面。
现在还是春天,正是树叶经脉最为强盛之时,竟也在一吼之下被摇落!
画戟摇动,锋刃从天劈落,要将叶雄整个人立劈两段。
叶雄咬牙,欲要举刀抗住,却转瞬愕然。
他那柄百炼钢刀,在画戟之下,仿佛朽木,半分阻碍也没有,就被劈断。
生死间有大恐怖。
锋刃逼近,本来被慑服得无法动弹的身体被叶雄的意志强行唤起,挣扎着翻滚下马,落到一旁草丛。
戟刃划过,毫无阻力,叶雄坐下宝马,被直接劈成两半,血液喷涌,蔓延积蓄身下,赤色溪流缓缓流到叶雄身旁。
战马是骑兵的命,尤其是与自己相处多年,早已有了感情,当做家人对待。
眼中闪过一丝悲戚,叶雄挣扎着站起身,肩膀处不知何时已经被削去大块,血液染红甲胄衣衫,俨然血人。
“是我败了……”叶雄哑声道。
每一步落下,身躯抽动,颓然往回走去。
今日所有,不过是他不自量力,咎由自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