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海贼残暴

当晚的饭菜十分丰盛。诸位乡亲送过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再加上慧娘的手艺妙得很，烧出来的菜真可称得上“色、香、味”俱全。乔峰等一行人在海上实在是被饿得够呛，虽在慧娘船上已经吃了一点东西了，可现在面对慧娘这么好的厨艺，简直是吃得风卷残云一般。乔峰和虚竹、林振宗三人，每人干了六七碗酒。那林振宗其实不胜酒力，是为了陪乔峰二人喝，凑个数热闹热闹的。几碗酒下肚，面红耳赤地手托腮坐在桌边只发呆，几次差点把凳子坐翻了，把慧娘看得捂嘴直笑。

这几碗酒对乔峰来说自然不算什么，没想到虚竹现在酒量大涨，推杯换盏间居然也有些宗师的气派。乔峰心下高兴，二弟虚竹现在已成熟太多了，再也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小和尚了。

吃完饭，渔村里的乡亲们如约而来。这些离开八闽之地数十年甚至更久的人，常常在梦里也回故乡探望过。如今面对着海河帮这些闽地之人，问长问短的，聊个不亦乐乎。乔峰和虚竹也拉着一位胡须皆白的老者攀谈，想打听一下“五裂决明草”的下落，可是老者连连摇手，道：“小老儿我在此岛上住了快五十年了，自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父母从泉州迁至此地，可从没见过壮士说的这种叶子有五色的草。我敢肯定此地定是没有，如果附近有的话，我陈根宝打渔、伐木、恳山这些事都做过，定当见得到。”

乔峰颇为失望，却也无奈。便继续和陈根宝闲谈。乔峰道：“陈老丈，此地临靠大海，海中鱼类丰富，我见家家户户门前都挂有渔网，生活应该挺不错吧？”

陈老丈却皱皱眉头道：“原本生活是挺好的，我们打渔，到集市上换钱，足够生活开支还有结余。可自从二年前自东北方向海岛处来了一伙海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附近的很多渔村都遭殃了。”

乔峰想起慧娘提到海贼时的又厌恶又难过的表情，追问道：“流求岛上不是有大宋朝廷派来的官兵吗？他们怎么不管？”

陈老丈道：“岛上的确有官兵驻守，可是岛太大，他们管不过来。那些海贼听说都是倭国那个岛上来的，个个身带又窄又锋利的长刀，心狠手辣。他们不定期来，人数众多，每次都来好几十人，又都是武士，所以乡亲们被他们胁迫，只好把家里的吃的用的、财物都交出来，不然他们就杀人。这些天杀的，在我们村都欠下五条人命了！等岛上官兵得到消息赶过来时，这群海贼早就无影无踪了。”

乔峰的浓眉皱起来，打了个结。沉吟道：“这还真不好办。他们都是武士，人数众多，作恶多端，渔民们的确抵挡不了。”

陈老丈叹口气，道：“唉，便是如此啊！谁能抵抗得了这帮野兽般的畜生呢？”

渔民们见天已很晚了，便都告辞回去歇息了。乔峰等人便在慧娘家的柴房中打了个地铺，附近几家渔民送来了些被褥，众人也累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乔峰交给慧娘几锭银子，慧娘不收，道：“我们都是妈祖的信众，行善济人都是应该的，怎么能收你的银钱呢？”

乔峰道：“我们是来寻一种叫‘五裂决明’的珍贵草药的，在此处要多有叨扰，还请慧娘收下，早晚给我们做点饭食。你若不收，我们这么多人，也不便在此叨扰你了。”

慧娘听他如此说，只好收下。当日乔峰和虚竹、林振宗等人分为几拨，分头往南、北、东三个方向去寻五裂决明草。乔峰跟大家说明：流求岛偌大地方，靠我们几人那是大海捞针。要遍访各山民、渔民，打听五裂决明草的下落。每天日头落下，便即返回。

如此寻了几日，却并无任何蛛丝马迹，乔峰心下焦急。钱鹤声道：“师父，我们这几条腿去跑，肯定寻得慢呀，何不看看附近能否买到马匹，大家骑上马去找，会快得多啦！”

一语点醒乔峰，乔峰跟慧娘说要在附近买十余匹马，慧娘却犯难道，此地都是渔民村落，船是不少，马匹却没有。乔峰只好作罢。

一日傍晚乔峰带着钱鹤声回来，离村子还有二三里地，就听村子里吵吵嚷嚷，哭声震天。乔峰心道不好，施展开身形，几个起落便到了村口。

只见渔村里数十人都聚集在村前的一块空场上，有几名妇女围着一具尸首在哭，其余之人有的躺在地上，身上鲜血淋漓；有的斜靠在树干上，凝眉瞪目。人人都面带悲愤之色。到得近前，乔峰看到地上死去那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胸膛前显是被利刃戳了几个洞口，还在往外渗血。

乔峰见陈老丈靠在树边，脸上青紫，衣衫破裂，显是也遭到毒打。便伏下身子扶起陈老丈，问：“老丈，发生了什么事？”

陈老丈冲着往南的路口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恨恨地道：“还不是那些天杀的海贼，又来了！二根子不愿交出家里银财，海贼就把他杀了。慧娘也被他们抢去了！”

乔峰大吃一惊，忙问：“慧娘被他们抓去了？往南去了？”

陈老丈道：“是的，海贼来了二十多人。见慧娘长得好，就要带走。慧娘爷爷跟他们拼了，也被打倒在地。”指着慧娘家的房舍那里。

乔峰忙道：“慧娘爷爷怎样？碍事吗？”

陈老丈说：“当时被打昏死过去了，现在醒过来了。”

乔峰低声对钱鹤声道：“你去照顾爷爷，把随身的金创药给他用一用。”说完一个闪身，往南急追而去。

乔峰向南追出约有五六里，却并没有发现海贼和慧娘的踪迹，心中焦虑，便专拣僻静难行之路。果然远远地看到了一群马上的壮年大汉，都是秃头留须，黑衣黑裤，却没有袖子，露着肩膀和胳膊。其中有一匹马上，一个秃头汉子抓着慧娘同乘。慧娘左脸乌紫，嘴角血丝渗出，显然因反抗被壮汉打了，但那汉子脸上也有血痕，应该是被慧娘抓的。

乔峰知他们不行大道，骑马却专行偏僻小道，应是贼巢就在附近，略一沉吟，并未动手，免得打草惊蛇，保持了距离跟在后面，心里打定主意要把海贼老巢端了。

又行了四五里，却是到了海边。乔峰心里正诧异，却见海边岸上有一片密林，这群海贼骑马到了林边，一眨眼功夫都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