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路遇群丐

大宋西京洛阳城，历来为繁华之所。至此哲宗时期，洛阳城更是天下读书人之所，因朝廷的“国子监”便设置于此。名臣遗老和文人学士多会于此。大宋的名臣巨儒赵普、吕蒙正、富弼、文彦博、欧阳修都曾居住洛阳。理学家程氏兄弟，曾在洛阳著书讲学。更有那文正公司马光，也是在洛阳完成了巨著《资治通鉴》。

此时的洛阳城，繁华的景象依稀犹在。只是因大宋与西夏屡起战事，多年兵戈，致使百姓生活艰难。城里城外，行乞之人便愈加多了起来。然而，洛阳城内的百姓却历来对乞丐宽厚亲近，因江湖第一大帮会“丐帮”的总舵，便在这洛阳城郊。

丐帮多年来，在历任帮主的严加管束之下，只行侠义之事，绝不行凶扰民。尤其在前面两任帮主汪剑通、乔峰的治理下，丐帮不仅常常济困救难，还深践民族大义。昔时大宋与契丹国交恶之时，丐帮便屡屡帮助朝廷守城夺寨，刺杀契丹军中头领。故此官府对丐帮也颇为敬重，丐帮的势力愈发强盛。

自打辽帝耶律洪基立下重诺，有生之年绝不犯宋朝边境。大宋与契丹之间便平和了许多。然而此时西夏国却已崛起，势头正盛。与大宋之间争端日多，经历数次大战。丐帮中不少英雄好汉，都曾参与和西夏的战事。然而此时的丐帮，与乔峰任丐帮之主时的声势已不可同日而语，已然有凋零之状。

此时的丐帮之主为“丐帮六老”之一，人称“鬼头大刀”的九袋长老吴长风。此人手使鬼头刀，当年曾独守鹰愁峡，力抗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使其行刺杨家将的阴谋无法得逞，而受凭杨元帅赠下‘记功金牌‘。为人豪爽仗义，然而武功却无法和汪剑通和乔峰相提并论。想当年乔峰在江湖上的名头好大。不仅在中原，即便是契丹、大理、西夏等国，又谁人不知“南慕容北乔峰”的名头？而“南慕容北乔峰”之中，唯有北乔峰才为大家所公认，武功、品行都可当得上人中龙凤。

然而丐帮自吴长风长老就任帮主之位后，帮内争端不断，对外屡屡受挫。吴长风也颇为苦恼，他本是豪爽自由之人，性情散漫，被推上帮主之位实是无奈之举。他知自己无法和汪剑通、乔峰二位前帮主相比，然而又不愿亲眼见着丐帮凋零分散，便勤勉用功治理丐帮。但终归是勉为其难，丐帮虽人多势众，然而名头却渐渐弱了下去，帮中一些品行不良之人见有机可乘，便打着丐帮的旗号在外行些令人发指之事。

这一日洛阳城东三十里之地，官道上驰来一匹骏马，马上是一位浓眉大眼的少年男子，约有十六七岁。见天色快黑了，便停下来，准备在这个叫“陆家集”的小集镇上过夜。

这少年正是钱鹤声，前时他告别王重阳，护送舅舅“关西拳侠”祁八的灵柩回关西，祁八的三位师弟也一同回归。到了祁家，钱鹤声的娘迎出来，娘俩多日未见，此番见面却是送了舅舅的棺材回来的，娘俩抱头痛哭。

祁八是单身一人，并未曾婚娶。只有个年迈的老娘。自钱鹤声随乔峰而去后，祁八将姐姐接回家相互照料。眼下钱鹤声的娘看到弟弟出门一趟，现在就和自己阴阳永隔，如何不心如刀绞？没奈何又去跟娘说了，娘更是绞心绞肺地哭。

钱鹤声给舅舅料理完了后事以后，跟娘和外婆说，眼下师父还身陷囫囵，自己要去搭救师父。等救出了师父，自己就回来外婆和娘的身边尽孝。钱鹤声的娘识大体，便让钱鹤声去办正事要紧，一切小心从事。

钱鹤声便快马赶往洛阳。今日到了这陆家集，见天色渐晚，再加上自己与丐帮中人并不相熟，便是到了洛阳也不识得丐帮总舵所在，便在这陆家集先住上一晚。

钱鹤声到客栈里栓了马，没顾上吃饭，便先出了客店门，想趁天还未黑透，到外面寻个乞丐，打听一下洛阳城丐帮总舵的所在，明日凌晨也好直接赶路，早点到丐帮。

转过街角，钱鹤声果然看到一个小乞丐，只是这小乞丐年纪太小了，只岁年纪，眉清目秀的，却跛着一只脚，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钱鹤声上前看看，这小丐的右脚骨已经变形了，显然已经断了多日。钱鹤声心下作痛，摸出几枚铜钱，放到小丐的碗里。王重阳临别时，给了钱鹤声一些银钱，作他的盘缠。

钱鹤声是仁义之人，乔峰也曾对阿紫说过，钱鹤声虽年纪还小，却是侠骨仁心，生性又豪爽，倒和自己少年时有几分相似。两个徒弟中，他还是有些偏爱钱鹤声的。

那小丐见钱鹤声给他钱，赶忙给钱鹤声作揖。钱鹤声心道，这孩子一定是个没爹没娘的苦孩儿。便问道：“小弟弟，你知道丐帮吗？知道丐帮的头儿在什么地方吗？”

那小丐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见钱鹤声面露失望神色，又道：“我爹恐怕会知道。大哥哥，我带你去问我爹。”

钱鹤声诧异，这小丐怎会有爹，做爹的如何能舍得这个残疾的孩子独自出来乞讨？转念又一想，或许他的爹也是残疾的人罢，或者是重病在身，出于无奈。

钱鹤声抱起小丐，正要叫他给自己指点路，去寻他的爹爹。突然前面一间药铺里有人在喊：“抓贼啊，拦住小贼啊！”跟着从里面飞也似地跑出来两个孩子，都只十一二岁模样，衣衫褴褛，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包裹。后面抢出来一个掌柜模样的老者，却哪里能赶得上那俩小孩？

钱鹤声“啊”了一声，正要去追。那怀里的那小丐忽然伸手抱着了他的头，把身体凑到了他的脑袋上，道：“大哥哥，我肚子有点疼，你帮我揉揉吧。哎呦，疼死了……”

钱鹤声的脑袋被小丐的肚子一顶，顿时眼睛被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他急忙伸双手把小丐抱下来，放到地上。这时面前哪还有那俩小贼的影子？只有那名掌柜站在街心嘟嘟囔囔地骂着。

钱鹤声觉得有点古怪，望望小丐，那清澈的眼里哪里能看出甚么。那小丐还在呼肚子疼，钱鹤声便替他揉了几下，好在不一会小丐便不疼了。

钱鹤声见小丐肚子不疼了，又抱起小丐，让他领自己去找他爹爹。小丐想了想，问钱鹤声：“大哥哥，问了爹爹以后，你就回家了，对吗？”

钱鹤声道：“那是自然。你爹爹告诉我以后，我就走啦，就不陪你玩啦。”

小丐同意了。钱鹤声随着小丐所指，兜兜转转竟然走到了集镇之外，又行了一里多路，来到了一座破庙旁。

钱鹤声抱着小丐进了庙门，见破庙里还有五六个跟小丐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庙里玩耍。却未见有大人在内。

钱鹤声问那小丐：“小弟弟，你爹爹在哪里？”

小丐道：“他不住这里。他每晚上来一次，到一更天时就回去了。平日这时也到了，看来今晚来得晚。”

钱鹤声心里“咯噔”一下子，心道，爹爹怎会不与孩儿住在一起，怕是其中有名堂。再瞧瞧那几个孩子，面貌各异，并不像一家人。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