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打狗棒法

那姑娘见钱鹤声对这小蛇不屑一顾，便皱了皱鼻子，又撇撇嘴道：“你是个不识货的笨熊，怎能知我这玉背火龙的好处？喂！我刚才看你救我时，使出的这一手武功可是不赖呀。我告诉你，你若吃了我这玉背火龙的蛇胆，内力马上会增长两成，另外可以变得百毒不侵。你说这两个好处大不大？够不够报恩？”

钱鹤声听她这样说，心里惊诧，不由得向那只装小蛇的竹筒又多看了一眼。对练武之人来说，内力增长是至关重要的。招式虽然也重要，但招式是死的，能打出的威力大小，多半取决于出招之人的内力深浅，这也是为何当年在聚贤庄上，乔峰以一套最普通的“太祖长拳“打遍天下英雄的原因。

而练武者的武功进入到一个较高的层次以后，内力增长最为缓慢，往往三年五年都增长不了一成。眼下姑娘说这条小蛇的蛇胆可以增长习武者内力的两成，那真算得是大大的宝贝了，再加上居然还可以使人百毒不侵，那简直是至尊的珍品了。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那姑娘见钱鹤声脸上尚有狐疑，又笑骂了一句：“你这只笨熊，怕我骗你么？那我现在就把它开肠破肚，取蛇胆给你服下，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

说着姑娘就取出小剑，正准备去拔竹筒的盖子，忽听远处传来急促的尖啸声，那声音似是从数十里之外发出，却清清楚楚地送到二人的耳边。钱鹤声不禁为之色变，尖啸者的这份功力当真是非同小可，自己万万难以望其项背。

那姑娘闻听啸音，也变了颜色，急急对钱鹤声道：“我父亲召唤我了，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请问你高姓大名，大恩容日后报答！“

钱鹤声摇了摇手道：“我救姑娘乃是出于江湖上的道义，并不要你报恩。你快去忙你的事罢，有缘日后再相见。“

那姑娘又把手中的竹筒递给他，钱鹤声仍是摇头，笑着道：“我不会养这东西，伺候不了它。还是你带着罢，下次若见到你，我们俩一起把它煮吃了罢！“

那姑娘知他说笑，也扬起嘴角乐了，笑靥如花。钱鹤声瞧得心神荡漾，忙聚拢心神，道：“我帮你上去！“

那姑娘又笑道：“你不怕我上去以后扬长而去，把你丢在这里饿死？“

钱鹤声笑道：“我既相信姑娘，那么绝无怀疑。即便你把我丢在这里饿死，我心里也觉得值得了！“

钱鹤声平素行事稳重，甚少嬉笑之言。不知为何今日见了这姑娘，心中觉得亲切爱慕，说话就很随便。话音刚落，便在心里骂自己轻浮。

幸好那姑娘并未生气，只是又皱了一下鼻子，撇一撇嘴道：“你若真觉得值得，我就把你这笨熊丢在这崖下不管，让你饿死算了！“

钱鹤声和那姑娘计商了一下，那姑娘身形跃起，右足点在上方石壁上，便在此时，钱鹤声也高高跃起，双手托住那姑娘的双掌，往上一送。有了这股借力，再加上那姑娘的轻功本就极高，当下稳稳地落在上方崖顶。

那姑娘在崖边一闪，便没了踪影。钱鹤声知她是去寻找藤蔓一类的植物去了，她轻功这样高，想来也不需多时。果然没多久，那姑娘重新在崖边探过脸来，把一根长长的藤蔓传了下来，钱鹤声见那藤蔓甚粗，是由六七根岩爬藤拧结而成，结实异常，想是姑娘用心细细拧成，心下不由一暖。

那尖啸又响了一声，那姑娘见钱鹤声上得崖来，便忙道：“我不能陪你说话啦，爹爹又在催我。喂，你是一直在这山里吗？我过几天再来找你。我要先去了！”

钱鹤声心中颇为不舍，正要说话，忽然那姑娘向前移过身子，轻轻抱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下右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身形连晃，倏忽间已远去了。

钱鹤声呆了一呆，面红过耳。大宋年间平常男女之间的防范甚严，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他可不知那姑娘自幼生长在西域，男女间的防范不像中原这般严格。男孩女孩到了十六七岁还可以在一起玩耍，亲密的朋友之间拉拉手，拥抱一下，是寻常之事。当然能在脸颊上亲一口，那也定是心中喜欢才会这样做，只是比中原人在表达上更直接、大胆一些罢了。

钱鹤声便有些失魂落魄，在崖边大石上坐了半晌才起身回去，脑海中全是那姑娘的笑靥俏颜。

回到铁掌帮地牢之中，从门缝中见二叔虚竹穿着铁掌帮帮众的褐黑色衣服正坐在凳上看书，觉得颇为滑稽。便踮起脚尖，蹑步往葛剑柏的牢房靠近。

谁知他刚行了两步，虚竹的声音便传来：“钱鹤声，你搞什么鬼？”

钱鹤声伸了伸舌头，道：“二叔，你的武功真是出神入化，我特意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想看看这位铁掌帮的牢头儿合格不合格，谁知这么快便被你老发现了。”

虚竹道：“练武之人当然要耳听八方，只要见过你的武功路数，自然会记在心里。对了，你过来，我想趁着我们叔侄都闲来无事，把丐帮的打狗棒法就传了你罢，也省得以后麻烦。”

钱鹤声忙摇手道：“这个可不妥，打狗棒法向来只传帮主，不传第二个人。我现下还只是丐帮的一名舵主，若是现在学了打狗棒法，于情于理都不合。”

虚竹却道：“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三个月前我在少林召集的武林上，受你们丐帮吴帮主郑重相托，说今年年底前定会将你送到灵鹫宫，正式学习打狗棒法，并立你为丐帮之主。这三十六路打狗棒法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功，其中的变化繁多，若要发挥出其中的巨大威力，必要习练纯属，时刻参详。所以我要先把‘总决’先传给你，让你早点领悟。”

其实不光是丐帮中上上下下，早已把钱鹤声当作未来的帮主看待，便是整个中原武林之中，各门派的首领也都知道丐帮下任的帮主非钱鹤声莫属。这已是公开的秘密了。既然有吴长风帮主向虚竹子相托，钱鹤声只好从命开始学习打狗棒法的总决。

“打狗棒法”享誉天下，自然非浪得虚名。棒法的名字虽然陋俗，但变化精微，招术奇妙，实是古往今来武学中的第一等功夫。共有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八诀。

那缠字诀使用时，那竹棒有如一根极坚韧的细藤，缠住了大树之后，任那树粗大数十倍，不论如何横挺直长，休想再能脱却束缚，缠字诀是随敌东西。而转字诀却是令敌随己，竹棒化成了一团碧影，猛点敌人后心风府、大椎、灵台、各大要穴。这些穴道均在背脊中心，只要被棒端点中，非死即伤。敌人的身形笼罩在棒影之下，只得任己摆布。

绊字诀有如长江大河，绵绵而至，决不容敌人有丝毫喘息时机，一绊不中，二绊续至，连环钩盘，虽只一个绊字，中间却蕴藏着千变万化。

钱鹤声听着虚竹解说这“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八诀的要旨，用心记诵。再与自己平素的实战一一印证，便觉得打狗棒法的要诀真是奥妙无穷。听到高兴处，纵起身来，随手拿起桌边筷子，使一招“棒打狗头”，这是打狗棒法入门的第一招，虚竹刚才解说总决时，便用这一招作为示例。钱鹤声听得认真，眼下把这一招使出来，筷子封住桌角四面方位，把桌角当作狗头，一击之下，居然把桌角击落下来。

虚竹微微点头，心中赞赏，却道：“你这一招是雕虫小技。打狗棒法中最厉害的是天下无狗这一招，是打狗棒法最后一变的绝招，这一招使将出来，四面八方是棒，劲力所至，便有几十条恶犬也一齐打死了，所谓天下无狗便是此义，棒法之精妙，已臻武学中的绝诣。”

钱鹤声听得悠然神往，他和虚竹亲厚，便嬉笑着问道：“二叔，这打狗棒法和你灵鹫宫武功相比如何？我若苦心练习，以后能比得上你的武功么？”

虚竹正色道：“我身为逍遥派人，不便评价打狗棒法和我灵鹫宫武功的强弱。但打狗棒法的确是武林绝顶武功，你已学会降龙十八掌这种至刚至猛的武功，再学了打狗棒法这种刚柔相济的功夫，你只需勤勉练习，假以时日，便成为武林第一人也未可知。”

钱鹤声咬了咬牙，道：“谢二叔勉励！我一定刻苦练习，等我功力大成，我一定要实现夙愿，挑了西夏一品堂！”

虚竹大奇，问道：“你为何要挑了西夏一品堂？你与西夏一品堂有大仇么？”

钱鹤声便把当初在终南山真阳观前，舅舅祁八惨死在西夏一品堂的手下，自己和王重阳等人，怎样和一品堂的人恶战的事，说与虚竹听了。虚竹也不禁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