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神目如炬

逍遥子见三人一同到来，微微一愣。李沧海当先下拜道：“师父，段誉说，吐蕃国的大雪山上，有一种叫做金翅鸟的神物。神勇无比，常以龙蛇为食。段誉等兄弟三人，愿为师祖，前去雪山寻找金翅鸟。金翅鸟乃猛兽克星，若能带回金翅鸟，必可助不老长春谷度过眼前一劫。“

逍遥子眼前一亮，道：“我不老长春谷地处善巨郡，与吐蕃国接壤，我自然也听说过金翅鸟是吐蕃的守护神这一说法。然而毕竟没有亲见，无凭无据。不见得便有此神物。”

李沧海道：“段誉说，他居大理皇位之时，曾见过吐蕃国使者进献的一幅金翅鸟的图画，便如活物一般。由此看来，金翅鸟当是真实居于雪山之上。徒弟恳请师父恢复了段誉的功力，让他为不老长春谷出力！”

逍遥子略一沉吟。李沧海见逍遥子心有顾虑，便又磕头道：“乔峰之义，天下尽知。他当年对一个小丫头尚能做到一诺千金，舍生忘死；后在雁门关外又欲以自身性命，换取宋辽边境平安。有他的承诺，还不足信么？何况段誉、虚竹都曾是一方之主，有他三人同行，再难以完成之事，也会成为可能！求师父答允了徒弟，徒弟愿以身质押，若他们三人完不成此事，徒弟便在此永不出谷，无论长春谷能否度过此劫，我定终老长春谷就是了！”

李沧海既如此说，乔峰、虚竹又全力作保，逍遥子便再不迟疑，道：“好，既如此，那我便恢复了段誉的内力，从此再不提他偷学逍遥派武功的事。并且我在此决定，若你们能带回金翅鸟，化解了长春谷的危难，我便把‘不老长春功’传于段誉，并再不干预沧海与段誉之事，让你们俩青春常驻，永远做一对快活神仙去罢！”

乔峰等大喜。连忙都拜服磕头。逍遥子此举虽属无奈，却也出自真心。段誉等三人若是能解救长春谷之危，那么自己这个人的情感、恩怨，那又算得了什么？

逍遥子道：“你们在此等候片刻罢，我去恢复了段誉功力。”乔峰等便端坐屋中等候。

过不多时，逍遥子进得屋来，身后跟着的，不是段誉是谁？两人的神态却大不相同。逍遥子神态疲惫，二目无神；段誉却身轻体健，容光焕发，哪还有一丝病容？

逍遥子道：“我把吸取他的内力又尽数还给了他，现下我要去歇息一会，你们先商议如何去吐蕃雪域罢。”说完，径自休息去了。

余下四人却欣喜异常，三人围着段誉摸摸瞧瞧，段誉笑道：“我已没事啦！现在我的内力充沛，精神满满。似乎逍遥师祖还多给了我一些内力。”

李沧海却嗔道：“美得你不轻，我师父他老人家，会做亏本生意么……”没说完，便捂住了口，小心逍遥子听到。

四人笑作一团。乔峰道：“我们还是收拾一下吧，事情紧急，我们要尽快出发。”

等乔峰等三人收拾好，逍遥子也歇息好了，走了出了，又恢复了奕奕神采。

三人向逍遥子与李沧海道别，逍遥子道：“我也送送你们罢。”三人知此行责任重大，故此逍遥子才会自降身份，要送他们出谷。

逍遥子与李沧海把乔峰等三人送到了出谷的崖边古松下。乔峰道：“多谢师祖送劳。乔峰兄弟三人定不辱使命，办成这件大事！只是不知敌人何时来袭？师祖与师叔也要时刻小心。”

逍遥子道：“如果你们能在敌人之前，把金翅鸟带来，那算长春谷命大，天不愿绝。若是敌人先来，那也没办法，命当如此，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据我所知，敌人正在寻求如何带猛兽进谷之法，可能一时半会还没有好办法，等他想出了法子，就会来荡平我长春谷了！可以说，不老长春谷村落里数百条性命，都交在你们三位手上啦。希望你们三位能报佳音！”

乔峰三兄弟俱神情凝重，点头称是。段誉刚刚恢复身体，又要远行，李沧海心中恋恋不舍，段誉安慰她道：“放心罢，有大哥、二哥同行，诸事无忧。就等我们的好消息罢！”

三人施礼作别逍遥子与李沧海。

乔峰兄弟三人自崖边古松荡出不老长春谷，来到善巨郡城内。三人吃了一顿饱饭，便买了三匹骏马，直往吐蕃驰去。

善举郡地处大理国西北部，与吐蕃原相隔不远。三人驰马往西北越过独龙族的地界，约莫行了二百余里，便进入了吐蕃。

进入吐蕃后，便渐感寒气袭人，然而三人内力浑厚，并不以为意。三人中，若以内力而论，反倒是乔峰最弱，乔峰见虚竹、段誉进此寒地，反而面色红润，精神更加饱满，不由佩服二位义弟的内力实是世所罕见，当今武林，众人膜服的扫地老僧已圆寂，除了不老长春谷的逍遥子以外，当以二位义弟的内力为最强。假以时日，要超过逍遥子也并非不可能。

又行了一百余里，已经可以隐隐见到远处巍峨耸立的大雪山了，便像在天边云端处。三人俱感振奋，欲策马急行，马却跑不动了，渐行渐缓，几乎停了下来。

虚竹久居天山，知道这几匹马都是骏马，并非是脚力不足，实是天气太寒，马已抵御不了这样的寒气，便与二人商量道，再往下跑，我兄弟三人没甚么，马却非冻死不可。三人舍不得白白让马送命，便在此处将马放了，让它们自寻草水去。

三人都知大雪山虽看似便在眼前，实则还很遥远。然而远远见到雪山的壮观美景，心中豪气顿发。段誉对乔峰道：“大哥，你我兄弟初见时，便是在无锡城酒楼中，狂饮数十碗后到城外比赛脚力，记得那时我们比了个平手。眼下又多了个二哥。不如我们三兄弟今日再比试一番，看谁先登上大雪山？”

虚竹和乔峰都拍手叫好。段誉道：“我最小，就不客气啦……“话音未落，向左斜出半步，迅疾闪现而前，居然施展”凌波微步“先奔出去了。

乔峰和虚竹相视而笑。二人并肩向前。只听得寒风呼呼从耳边而过，荒野中偶有树木也是从身边一闪即逝。

奔了约莫四五十里，三人始终拉不开距离。段誉由于是抢先奔出，“凌波微步“精妙异常，于是一直领先乔峰与虚竹一丈有余。乔峰与虚竹的性格相近，调理好内息后，都是以”稳“为先，并不急追，因此二人并肩在后。三人如此风驰电掣般奔跑，倒把荒野中的飞鸟惊起不少。

乔峰见这般奔跑下去，自己的内力只怕便不济了，正要认输，忽然耳边“咦“的一声，这声音颇为清晰，是个有些苍老的口音。

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在这无边的荒野中，直如鬼魅一般。三人不由都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那声音居然又道：“三个小子，内力挺不错的呀。怎么不跑啦再跑，我们一起比比！“话音刚落，从身后驰来一个身影。到他们身边并不停留，直往前窜去。瞧背影，像个老头儿，穿着吐蕃人服饰，一溜烟地往前去了。

乔峰三兄弟不由得被激发了斗志，不约而同地提起内息，奋力追赶了过去。大雪山原本还有数十里之遥，然而在四人你追我赶之下，渐渐逼近山脚。

乔峰等三人奋力争先，不料与那老头儿的距离竟像是越来越远，起先是清楚地看到老头儿的背影，后来老头儿的身影竟然越来越小，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乔峰三人大为吃惊，这是三兄弟出道以来，亘古未有之事。特别是乔峰，自做了丐帮帮主之后，在江湖上阅敌无数。迄今为止，除了遇见扫地僧与逍遥子二人的无比深厚内力让他折服以外，他没像眼前比试脚力这边被人羞辱过。

然而他用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能看到老头儿的背影，并不能拉近距离。等到三兄弟奔到雪山脚下，那个老头儿已经坐在山石上休息了一会儿，正气定神闲地瞧着三人笑。

乔峰心中一阵发冷，暗自忖道，武学境界真是绝无止境。自己兄弟三人在江湖上也算得是声名显赫，自己还是前任的中原武林盟主。谁曾想今日竟在这老头儿手下败得这么惨。

然而他毕竟是个久经场面的人，当下也拱手向老头儿施礼道：“老前辈，这厢有礼了！“

老头儿瞧着他道：“北乔峰，果然气度沉稳，功力不凡。只是，你的内力比起你两个兄弟，还是要略逊那么一点点。“

乔峰大惊。老头却又转向虚竹道：“灵鹫宫宫主的内力，果然是震古烁今，但是你不善变通，若以实战而论，只怕在战场上，要稍不及北乔峰了。“

虚竹是个老实人，忙双手合十行礼道：“是，前辈说得甚是！“

乔峰却越听越心惊，这老头儿对自己兄弟等了如指掌，这真是匪夷所思之事。

段誉见老头儿目光瞟向自己，忙道：“老前辈，我的武功是三脚猫，可比不上他二人。“

老头儿一晒道：“逍遥派的武功若说是三脚猫，那别的门派就不能称作武功了。何况你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若是使得好了，可真是无招可破，别人只有远远躲开的份儿了。只是你神情外露，状态虚浮，在武学上并不专心。那么你就是神一阵、鬼一阵，全靠临敌发挥喽！“

段誉原本还笑嘻嘻的，听老儿这一番话一说，忙躬身行礼道：“老人家眼力如神，段誉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