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公案难断

等到逍遥子和李沧海赶到时，那“隆隆”声已非常靠近了。逍遥子过来之前，已经派人到村落中调集所有男丁火速同到入谷的悬崖边，想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逍遥子命众人分散掩伏好，自己则负手站在崖边，静候敌人。他早已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决心，倒也无惊惶之心。

过得一刻，响声渐近，火把通明。对面崖边当先冲过来一只巨型猛兽。那猛兽生得虎头牛身，体型庞大，眼如铜铃，凶相毕露。到得崖边，兽身上一人高举火把，一手把缰绳一勒，那猛兽前蹄腾起，“呜喉”一声低吼，声震密林，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不老长春谷中之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猛兽，听那猛兽吼声像虎，可又有些像牛的低沉，心中都不由得惊惧。

随着嘶吼声纷杂，后面又有数十只这样的猛兽赶到。有的兽身上坐着人，举着火把；有的兽身上则是空的。最后的两只猛兽居然还拉着一辆硕大木车。

逍遥子早已在暗自计算敌人的数量，约莫有六十余只猛兽，十来个人。当先一人深目鹰鼻，长发蓬乱，面目颇有些狰狞。

逍遥子道：“朱先生远来劳顿，还带来了这么多的祸极兽，对我长春谷可谓是用心良苦啊！”他内力卓绝，送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众多猛兽的嘶吼却也丝毫掩盖不了他的声音。

那领头的朱家后人名唤朱恨天，正是要牢记这不共戴天之仇。闻言微微一惊，心道：这老儿怎知我训的这些猛兽叫祸极？又见逍遥子内力之深，直是生平所未见，也从未想到人的内力可以练到这般境地。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我学会了训兽之异术，不然这报仇是想也不要想了。

朱恨天道：“不老长春谷也是用心良苦啊，我朱家躲避了那么多年，最后不还是有数十人惨死在你长春谷人的手下？此仇不共戴天，不报自枉为人！”他的功力虽浅，然而逍遥子自然可以一字不拉地听在耳里。

逍遥子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你来寻仇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我有一言相告。朱家的人命案，俱是我逍遥子一人所为。在湘西南潭县，我杀了当地长兴帮的朱天福和朱天寿，在鄂州桃木林，我杀了朱子迅……”他一一道来，竟将数十年前的那些命案说得分毫不差。

朱恨天道：“既然如此，那我来不老长春谷报仇自然是师出有名，我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了！”

逍遥子道：“我同你做个交易如何？既然这些人都是老朽所杀，那么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愿让这些冤仇世代相传，今日老朽便饮剑自尽在你面前，让你遂了报仇的心愿，绝不食言！李、朱两家的恩恩怨怨就此了结，后人都不可再继续寻仇。也算了结了一桩几百年的公案。你看如何？”

朱恨天冷笑道：“逍遥老儿打得好算盘，你想以你一人之身，换我朱家数十条人命吗？我朱家的人命就这么不值钱？你死了这条心罢，我今日必然要踏平长春谷，寸草不留！”

逍遥子道：“我这个请求虽然有些鲁莽，但朱家那些人的确是我一人所杀，跟谷中其他人无关，因此我死了，朱家那些仇确然已报。若说死的人多，那三百年前，你的祖先一场酒宴就毒死了我李家九名王子，加上亲眷家丁也是数十条人命，那这笔账又该找谁去算？”

朱恨天一时默然不语，过得片刻却咬牙道：“逍遥老儿，今日休要再啰嗦。总之我今日绝不给谷中留一只犬，一只猫，定要血洗长春谷才能绝我心头之恨！”

逍遥子叹了口气道：“你若执意如此，那么也没什么可说的。长春谷也不是怕了你，哪怕只剩一个人，也与你血战到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