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见塔娜不像在说笑,便道:“请姑娘赐教!”
塔娜道:“葛不律罕大汗有个儿子叫忽图刺,与我和吉仁泰年纪相仿,是我们的朋友。”说到这里,她忽然没来由地脸红了一下。
乔峰目光敏锐,与塔娜又熟稔了,便不绕弯子,道:“那忽图刺是不是曾经追求过你?”
塔娜见乔峰看出端倪,只好红着脸道:“是的,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勇士,但我还是不喜欢他,就,就拒绝了他……”
乔峰笑道:“若是这样,还是不要让你露面去求他,以防给你带来麻烦。”
塔娜抿嘴笑道:“我才不傻呢,我不要去见他。吉仁泰小时候也跟忽图刺在一起玩耍过,可以让吉仁泰去找他。”
乔峰皱眉道:“那又能如何?难道去对忽图刺说,我要向他父汗讨一样东西?那不成讨饭的了吗?”忽然猛地心酸了一下,心道,我原是丐帮帮主,本就是讨饭的。他做过大大小小的位子,细想起来却只有丐帮帮主是他最为看重的。
塔娜道:“不是,我另有说法。忽图刺的父亲,就是我们的葛不律罕大汗,生平最爱做两件事情,一是套马,一是喝酒。只消让吉仁泰去对忽图刺说,我们族里来了个客人,能不需坐骑,只凭腿脚,套住和驯服暴躁野马,还能喝两大坛烈酒。”
乔峰笑道:“能喝酒只算酒囊饭袋,有什么用?”
塔娜道:“自然是有用。你那天喝了两大坛烈酒,就连我这个女子,都从心底里钦佩你是英雄好汉。忽图刺若听说了你这两件神奇的事情,一定会告诉他的父亲。然后你就等着吧,大汗一定会派人来请你去他的大帐!”
乔峰不信,塔娜眼珠转了转,捂着嘴笑道:“乔大哥,我和你打个赌。如果过两天大汗真的来请你,那就是我赢了,那你就把吉仁泰教成室韦草原上最好的套马汉子。你愿意打赌吗?”
乔峰心知,套马并非那么简单,自己能驯服那匹红马,靠的还是武功,驯马技巧连一成也占不到。然而面前只能指望塔娜这个主意了。若塔娜真的赢了,自己就多费些心教吉仁泰就是了。
于是乔峰点头道:“好,我和你打赌。若你赢了,我就教吉仁泰最好的套马术。可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塔娜歪头想了想,道:“我要是输了,我就亲自出马去找忽图刺,总之是一定把你这件事办成好了!”
乔峰笑道:“好,一言为定!”
塔娜伸掌和乔峰击了一下,然后出去找吉仁泰了。不多时回转来,道:“吉仁泰已经骑马去找忽图刺了。最快明天,最晚后天,大汗一定派人来请你!”
乔峰见她说得那么笃定,心下稍安了些。便向塔娜打听葛不律罕大汗的性情。
塔娜道:“我们这位大汗,向来受整个室韦部族的爱戴。我常听我的爷爷和父亲说,我们室韦部族以前是七零八散,大家不齐心,常受外族欺辱,自从他做了大汗以后,颁布了部族的‘约孙’,就团结了我们部族,以前欺负我们的辽国、金国才不敢再来欺凌我们呢!”
乔峰奇道:”‘约孙’是什么?“
塔娜道:“‘约孙’就是我们部族的律法,以前我们室韦人是没有律法的,所以各个部落之间,老是为争夺牛羊、水草打架,自从葛不律罕大汗颁布了草原上的‘约孙’,大家都自觉遵守,不遵守的人,也有部族中的骑兵来收拾他们。时间久了,草原上就和睦多啦!“
乔峰听得连连点头,暗中钦佩葛不律罕是个了不起的英雄,能把室韦草原上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部族团结起来,并且颁布了律法去约束他们,这本就是了不起的举动,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塔娜又调皮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这场打赌我赢定了吗?”
乔峰笑道:“看来我上了你的当,你说说为什么?”
塔娜道:“马、牛、羊是我们草原的生存根本,葛不律罕大汗在每年的套马节上,都会亲自下场,穿上草原百姓的普通衣服,跟年轻的勇士们一起比赛套马。他能胜过很多的年轻人,可从没拿到过第一名。这也是他平素的遗憾。如果他听说有你这么个神奇的人,能凭两条腿跑赢野马,还把野马套住并驯服了,那他一定会迫不及待要见你,谁都拦不住的!”说完,捂着嘴笑了,眼神中全是得意的神色。
乔峰恍然大悟,轻轻敲了敲塔娜的头,道:“我上你的当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有了塔娜的话,乔峰心里踏实多了,就等候着大汗的召见。
第二天一早,乔峰刚起身,正在净面,忽听得外面马蹄声急,还不是一匹两匹,继而人声嘈杂,像是朝巴图族长这边的帐篷走来。他心中诧异,便靠在帐篷后面向外倾听动静。
就听外面有个粗豪的声音道:“巴图兄弟,你那位尊贵的客人在哪儿呢?”
乔峰一愣,心知此人多半是为自己而来,就听巴图族长乐呵呵地道:“我说今天帐外有吉鸟在鸣叫呢,原来是我们尊敬的葛不律罕大汗到了!快请进帐来,我要敬你一碗奶酒。”
乔峰听到葛不律罕在帐外大声道:“奶酒我暂且不喝啦。我听说你的家中来了一位大英雄,能用双腿跑赢骏马,把它套得服服帖帖的;还能喝两坛烈酒。这是真的吗?”
乔峰此时确认无疑,没想到葛不律罕大汗亲自来看望自己,便从帐篷里走了出去,冲葛不律罕施礼道:“尊敬的大汗,您太过奖了,愧不敢当。我就是那个客人,来向大汗行礼来了!”
葛不律罕仔细打量乔峰,见他身材魁伟,浓眉阔口,往那里一站,便有一股豪迈之气,便上前两步,双手搭住乔峰的双肩道:“我听忽图刺那小子如此夸赞你,还以为他夸大其词,眼下见了面,果然是位英雄!”
乔峰也打量了一下葛不律罕,见他四十来岁年纪,宽额方面,虬髯浓密,端的是威风凛凛,便也心生惺惺相惜之意。
巴图族长乐呵呵地道:“两位都是我巴图尊贵的客人,还请进帐内坐下再叙!”
葛不律罕便拉着乔峰的手进了巴图的帐篷,巴图既为族长,帐中十分宽敞,因他常有客人来访。葛不律罕带了七八个随从过来,便也都跟进了帐篷。
众人坐下,乔峰道:“怎敢劳大汗尊驾,你应该传下信来,我去拜见你才是!”
葛不律罕哈哈笑道:“昨晚我听我那小子说到你的神奇故事,我当时就想前来见识一下,可当时天色太晚,只好忍着。直到今天凌晨,不等天明,我便急着过来了。我是有些不信,人的双腿怎么能跑得过骏马?见到你,我反倒是信了,阁下自有一番威势,让我不得不相信。今日能再让我们开开眼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