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魏国章将自己与未婚妻的故事,原原本本的,在寒玄衣和水含烟面前,讲述了一遍。
而寒玄衣二人,从头到尾都未说一句话,只是那样默默的倾听着。
噗通!
魏国章再次一拜到地,带着一身酒气,向着寒玄衣苦苦哀求道:施主,请您大发慈悲,助轻雪脱离苦海。
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眼前这个小和尚的未婚妻,名字叫做轻雪,听起来,倒是一个颇为温婉的名字。
只不过,寒玄衣却是重重的看了一眼魏国章,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眼看魏国章再次跪倒在地,寒玄衣出手将其扶起:不知小师傅,因和能找到此处,又是受何人指点。
魏国章闻言,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是答道:施主有所不知,小僧是受一高人指点,方才来到此处,他……
说完他便好似,陷入了回忆一般,面色变得颇为迷惘起来。
因为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告知他来到此处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告知他来此处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对方好像是一个老和尚模样的人。
你说什么?是个和尚?
寒玄衣颇为惊讶的说道,同时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夜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老和尚。
嗯,无错,定然是位高僧,而且高僧曾言,只要我来到【太白居】中。
尽可能的闹出一些动静,自然会有一位,腰挎短刀的男子,出现在小僧视线之内。
高僧还说,只有此人,能够救轻雪脱离苦海,从而再入轮回。
魏国章将这一切娓娓道来,边说还便扫了一眼,此时正挎在寒玄衣腰间的栖凰刀。
寒玄衣听他如此一说,却是心下一凛,暗道,看来那一根筋的老和尚,应该是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你是说,她三年前,不堪受辱,身披大红喜袍,自尽身亡了?寒玄衣看着面前的魏国章,沉声说道。
魏国章突然面露哀伤:没错,三年前,当我进货归来之际,因为念她心切,刚一到家便去轻雪家寻她,可是不曾想……不曾想……
说道此处,声音却是突然哽咽:不曾想,刚一推开门,便看到了她身披嫁衣,高高悬在梁上的一幕。
都怪我,都怪我,若是我早一点回去,他就不会被人迫害,也不会不堪受辱,悬梁自尽。
我悔啊,轻雪我对不起你啊?还好伤害过你的人都死了,哈哈他们都死了,你也该瞑目了。
魏国章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近乎失去理智一般,不断的自言自语起来。
这一幕,令一旁的水含烟不禁微微皱眉,心道,他这肯定是悲伤到了极致。
从而使得自己心神不稳,一时间,竟然有些精神错乱起来。
而一旁的寒玄衣,见此,脸上却五半分变化,只是低头看向魏国章,满是关节的手。
随后,说出了一句,令水含烟感到极为震惊的话来:你真的确定,她是不堪受辱而自尽?而不是,被人在新婚夜内含恨所杀?
大哥?
一旁的水含烟,突然出声,有些不解的看着寒玄衣道。
魏国章之前,已然将她未婚妻,自尽身亡的前因后果,悉数与她二人说了个明白。
所以,他不明白,为何寒玄衣,会问出这样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来。
而寒玄衣见她出言,则是轻轻抬手示意,将她想要说的话打断。
随后,盯着魏国章,继续沉声追问道:你确定她不是被人害死之后,再挂到房梁之上?或者说,不是你将他亲手杀死?
而令水含烟没有想到的是,在寒玄衣问出这句话后,原本一脸哀伤的魏国章,顿时浑身巨震。
随后,便是猛地蹲在地上,双手用力的捶打起了脑袋来。
甚至,似是因为无法忍受疼痛,而发出一声声嘶吼来。
寒大哥,他这是?
饶是水含烟再单纯,也发现了其中的异常处,联想起寒玄衣所说的话。
再次看向,此刻,蹲在地上的魏国章时,眼眸深处流露出一抹不可置信来。
片刻之后,眼见魏国章不再嘶吼,而且,放下了紧紧抱着头的双手。
寒玄衣一声长叹后,沉声说道:既然不忍心下手,何必还要纠缠于他?放下执念去投胎转世,岂不是更好?
水含烟闻听此言,不禁侧眸看向寒玄衣,然后,在望了一眼,缓缓起身的魏国章。
虽然不解其意,但却并没有过多追问,而是静静的在一旁,观看起来。
呵何必纠缠于他?因为,我不想看到他再继续杀人了!
站起身来的魏国章看着寒玄衣道,只不过,令人诧异的是。
不知为什么,他说话的声音,竟然突然变成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寒玄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暗道,看来自己猜测的应该无误了。
说说看吧,到底怎么回事?他既然前来找我,定然是察觉到了你的存在。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想我不得不出手将你降伏。
毕竟你长期纠缠于他,已经无形之中,有违天道,这样对你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
魏国章闻言长叹一声:公子有所不知,三年前我二人婚期临近。
而他为了多赚一些银钱,便决定出门,多去进一些货,回来贩卖。
而又因为进货地点离我们,又距离遥远,这一来一回,多则二十天少说半个月。
可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刚刚起身没几天,我阿爹便惹出了事端。
你阿爹?难道是你阿爹害死了你?
水含烟突然出声问道,她现在才发现,当前说话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应该救是之前魏国章,口中所提及的,不堪受辱蒙羞,而选择悬梁自尽的,未婚妻轻雪无疑了。
只是他不清楚,为什么轻雪的魂魄,竟然会附身在魏国章的身上,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而寒玄衣亦是,若有所思的,看了轻雪一眼,静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只见轻雪,听到水含烟的问话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满脸追忆的,继续说道:我因为自幼便没了娘亲,所以一直以来,便是与阿爹相依为命。
并且阿爹对我极好,甚至为了给我一安稳的生活,戒掉了一直钟爱的赌博。
甚至,说到做到,自我出生过后,便再也没有踏入过赌坊半步。
就这样,日子虽然清苦了一些,但也胜在安稳,可是,不曾想。
那一日,父亲知我出嫁在即,眼看家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为我做嫁妆。
心中有愧的他,便是想着能够为我,备上一份体面的嫁妆。
于是,心存侥幸的他,便是踏入了赌坊,想要拼一拼手气,赢上一些银钱,谁知……
说道此处,轻雪突然住口,眼泪便止不住的,滚滚而下。
只不过,原本悲伤的一幕,看在寒玄衣与水含烟眼中,却又是另一番场景。
天知道,看着一个脑瓜锃光瓦亮的大男人,在自己面前抹眼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听到此处的寒玄衣,不禁暗叹,果然是造化弄人,因为,不用想也知道。
奔着为女儿赢嫁妆,而重新进入赌坊的老爷子,定然是输得个血本无归。
甚至,肯定还没少输,而且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
这一切的变故,或者说,轻雪之死的导火索,就是因为,她阿爹输钱所致。
不过,以那老和尚的修为,怎会看不出,此中的关键所在,又何故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