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下雪了

“是顾玥姑娘。”这是齐老夫人细想之下得出的结论。

“母亲说得有道理。”齐睿知发妻疑惑，只好解释道，“苍家年轻一代中少主玄夜公子和路晏公子可以以渊岭苍家的名头送礼。顾家的公子就多了，家主顾南浔的两个儿子和二房三房的公子都是可以打着水泽顾家名号的不好猜是谁，只能从那姑娘下手。苍家家主没有女儿，其他姓苍的姑娘都没有那个权力代表苍家，就只剩下顾家的那位掌上明珠了。”

顾玥太好猜了。

老夫人长叹道：“四大世家从不联姻，如今看来这两家是想要强强联合了。”

齐睿笑了：“那不是真好吗？”

其他家族难以出头，齐家只能在中庸之路上碌碌无为，在座的两位妇人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的。

“不是是苍枫还是苍松，只要顾玥和他在一起了灵修界的格局就会完全不一样。”他不管母亲和发妻能否明白，“儿子约了人年后会出去游历一阵子，家中还要有劳母亲做主。”

齐家夫人面上无所谓，手上握着茶杯的力道重了些，“苍、顾两家一道送来的礼不会轻，再过两个月顾玥姑娘生辰，顾家必会如往年般大办，我们到时也该送份像样的回礼。”

自打顾家姑娘出生起每年诞辰水泽都会大办特办，惹得各个灵修家族都将顾姑娘的生辰日子记得，只待能送个合顾玥姑娘心意的贺礼，借此攀上四大世家的关系。

在老夫人的示意下仆人将礼匣打开，那浓厚的水灵气息扑面而来惹得在坐三人都不受控制的竖起一面土遁。

齐夫人毕竟年轻，本就因着丈夫出门而不快，此时脾气更是直接上来了，万幸她还控制得住只将茶碗重重地搁在桌几上，“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仗着势大挑衅吗？”

齐老夫人想了个理由：“像顾玥这种众星捧月长大的怎么可能去打探我们这种小家族的灵脉天赋？应该是去我们的铺子挑贺礼的时候看到了觉得好就送来了。”

这种水灵物摆在家中百害而无一利，齐夫人仍旧不平：“顾玥这样，那苍家公子呢？”

“苍家两位公子！”连齐睿都冷哼了一声：“一个是人人称为天才的世家继人，一个目空一切的纨绔，能知道什么？”他是庶出，最清楚灵力强弱对自己的地位有多重要，他们俩送这么个压迫土灵修行的玩意儿来正好触了忌讳，“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顾忌到母亲和妻子都在身旁，他改了话头，“见识到我的厉害……”

这句话太容易惹人歧义，两位妇人都微微心惊，老夫人甚至问出“睿儿你想做什么？”的话来。唯恐这个庶子做出什么惹四大家族愤怒的事从而连累自己的夫家和婆家。

齐睿像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表情有多吓人，他很快就平复了情绪：“母亲放心，四大家族就如庞然大物，不是儿子能够撼动的，儿子只是表明要努力修炼，绝不让他们轻视我们罢了。”

“夫君上进是好事。”齐夫人缓缓起身，“姑母，侄女儿也该回去修炼争取早日突破了。”

玥姑娘行路一贯拖沓，有苍枫在也不例外，走走停停的像是在游山玩水，又足足走了一个月，一直到新阳下旬（11月下旬）才至君游县。

他们正要去寻客栈落脚，苍枫忽然问了个玥姑娘一直忽略的问题：“你可知宋君微住在君游县何处？”

这是个难题，顾玥并不晓得，“我们明日去街上打听打听不就好了？”

于是他们又打听了四五日，就差去询问路边的阿猫阿狗了，宋大师的下落依旧一无所知。

“明日先别找了。”苍枫长叹一声，“我们先去租个小院。”

“我们又住不久，租什么小院？”在她看来寻到宋君微也就要回家。

“玥姑娘可知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越是北上就越冷，今日一早落了场飞雪，房檐树梢挂满了皑皑雪白，石板道上铺了很厚的一层，踩上去留下深深浅浅印子。

他们二人还未到达这座小县城就已裹上了厚袄。天光黯淡，并肩走在长街上，身后的脚印极浅和斜长的影子，少女微微仰头，红色的残阳映在少年的侧颜上，在寒冷中添了几分暖意“什么时候？”

“年末了，你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赶回水泽吗？”

顾玥从不记日子，“今天初几？”

苍枫也不正面应答，只说道：“有我在，你不会错过过年的。”

翌日，过了巳时一刻都还未大亮，天空中又飘下鹅毛般的白色晶体，躺在被窝中比昨日还冷上许多，玥姑娘难得泛了懒，将被子越捂越紧，越缩越里面，赫然就是一副不想起的架势。

也还好苍枫这么迟了都没有过来叫她一道出门，也不知是不是同她一般受不住寒潮至今还未起身。

不知赖了多久，她透着糊了一层又一层薄纸，封的密密实实的窗子依稀能见着雪还未歇，又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地入了睡。

相柳即便承了龙的力量，也没能改变依旧是条蛇的事实，它如今不再只是满足于睡在主人的枕头边上，柔软的身躯打着卷儿，整个埋在厚重的被褥下，甚至他们还为此特意向客栈伙计多拿了一床厚棉被。

顾玥还特意买了个带着厚绒的荷包，专门供相柳出门在外时呆着，免得冻出什么毛病来。

就连灵识完全恢复后一贯精神，吵吵囔囔地没完没了的十净莲花都安静了许多，不太爱现身了，顾玥还打趣儿地道：“怎么在凌云川时也不见你那么怕冷？”

十净莲花打着哈欠道：“玥姑娘啊~你搞清楚我是莲花，不是梅花，你见过哪朵莲花天寒地冻的还开得精神的？”

“你啊！”

十净莲花的灵识虚影下正是那朵怎么都飘不尽花瓣的半透小莲花。

是沉闷的敲门声彻底吵醒顾玥的，她还有些迷糊，慵懒的嗓音略微沙哑：“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