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因缘

顾玥对于佛修和道修的了解都不多，却知晓一点——出家人慈悲为怀，尤其是佛修他们连折上一枝树枝都会在一旁诵经半天，蚂蚁蚊虫更是不忍心伤害，这样的人，以这样方式达到巅峰的僧人，如何会做出损害他人来填补自身的事呢？

她不懂梦境中的顾姬为何如此忌惮自己的养弟，可按十净莲花所言，顾姬祖辈该是异常看重这个养弟的。

这样就很矛盾。

“大师能活到现在必然不会用什么邪术来延续寿命。”顾玥说得很肯定，“若是真有这种让人长命百岁、千岁的邪法，魔修早就遍地是了。”

“那他是怎么活这么久的？”十净莲花反问着，“主人在人世间逗留百年都不得不去神界了，只有没有突破极限的人才能滞留在这个世界中。”

“谁都不知道成佛的人会去往何方。”顾玥目不转睛地看着在自己手中交织的红线，“谁不定佛的存在就是普度众生呢？”

请荆大师是名气最大的佛修，顾家对他的关注一向颇多，据说他云游四方、居无定所，听说他于各大寺庙中弘扬佛法，普度众生。

无人晓得他的来处、归途。

他来去无踪，不留踪迹，能否遇见他所能凭借的就是“缘”字。

他们于溧阳江上相遇是为缘起；于溧阳江畔分别是为缘落。

在那短暂的相处中，请荆大师曾同她说过这么一句话：“缘起缘落，缘聚缘散，皆有定数，且行且惜。”

她问过请荆大师“如此是否便再无相见期？”

“缘来自会相见。”请荆大师在说这话是深深地看着她，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到什么人。

顾玥猜，请荆大师透过她所看到的该是抚养他长大的顾姬。

她在梦中的视野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顾姬的容貌，却觉得自己和这位祖辈少说有八分的相像。

或许这就是她和请荆大师、昊驰还有十净莲花这些在千年前与顾姬纠葛不断的人、兽、物之间的缘。

或许她和这些祖辈的故人有所纠葛，就成就了她梦到祖辈往事的因。

她想既然有缘相见，那总有再见之期，她说：“等再见到时说不定会有答案呢？”

他们离了北地城正是开春的时节，寒潮渐退，覆在银杏上的白雪化成了水在不住地往下滴落，第一场春雨如期而至。

顾玥撑起了一道避雨结界，他们此番西行没有租赁马车，于城中买了两匹马驹并行着。

在苍枫指教前女孩儿会骑马，却算不得精通，磕磕绊绊的，如今到是可以策马而行了，她说“阿娘总怕我晒着、冻着、淋着，出行时总会为我派马车，能骑马的次数着实屈指可数。”

马蹄踩在泥地上，溅起的淤泥四散。

“你是顾家用无数天材地宝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的姑娘。”苍枫没敢离顾玥太远，比女孩儿略微慢上一步，“宝贵地疼爱着也是在情理之中。”

女孩儿微微侧过头，她问：“那你呢？”

救了我那么多次的你，是否也宝贵着我？

后面的话她没问出口，五指不自觉地搭在百宝囊上，轻轻地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