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过去。
经过不眠不休的审讯和调查,警方已初步锁定明宸案的重大嫌疑人之一—林子祥。
温澄再次被请到浦淞市局,乐恒里拿出一张青年的照片,询问她是否认识这个男人。
“不认识。”在她的记忆里,对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毫无印象。
乐恒里:“他是维修你那辆宾利的汽修员,真名叫做林子祥,他虽然修好撞损的车头,但是却在刹车系统上动了些手脚。”
“可是,杨桐在专修点把车开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车没有问题吗?”温澄想了想,问到这个关键的地方。
“没错,车在杨桐开回来的路上可能没问题的。但是,开回来之后呢?”乐恒里说道这里,故意停顿下来,留意着温澄的神情。
可她依旧平静,弯睫有频率的颤动着,望向他的目光清透明亮。
“——通过调查,我们在一家快餐店的路口监控采集到了这个男人面容,比对后查到了他的真实身份,天眼系统显示他曾经案发前日多次出现在温建大厦附近,虽然暂时还没发现他是怎么进入到大厦车库内对你的车动手脚的,但目前来说,他有很大嫌疑。”
乐恒里说完,再次问道:“你确定不认识他?”
温澄的表情始终很平静,她喝了一口咖啡,摇摇头,语气坚定,“我确认我不认识他。”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隔了两秒,温澄握着热乎的纸杯,呢喃道:“可他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你回国以后,有和谁结怨过吗?”乐恒里问。
温澄笑道,“我从来不主动和别人结怨,但是身在温建,我做的每一个决策都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利益。所以,你要是问我有多少个对手,我还真是数不清。”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右手腕上的表,莞尔道,“还有一个小时,我就要去会会他们了。”
……
从市局出来,温澄车开到半路,副驾上的手机便开始震动。她扫了一眼来电的对象,大致猜到电话的内容。
温澄接了蓝牙,却只有一片沉默。两个人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终究还是电话那头妥协了,他开口问——“你到哪了?”
温澄扫了眼导航,应道:“还有二十分钟。”
“老爷子不喜欢迟到。”温渊言简意赅地提醒她要准时到达玉兰公馆。
“你放心,我不会迟到的。”温澄挂断电话,便提了车速。
·
刚一开进温家老宅,温澄就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跑车逼停。
车已经无法再开进去,温澄只好下了车,她迎上对面那人的目光,盯了许久不曾移开。
“幼稚。”温澄心想,不再看他,转身向大门走去。
满街的宝华玉兰,泛紫的花丝在细碎阳光中异常耀眼,在一眼灰白瓦墙和青石路檐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充满生机。
温渟和她是同一个方向,两人走在一条路上,一前一后相隔约莫五米。
直到温渟越走越快,身位已经超过温澄,突然就丢了一份扣式文件袋给她。
温澄下意识接过那份文件,脚步一顿,半晌才问:“这是什么?”
“你会需要它的。”
温澄打开文件袋,里面装着一份陈旧的供应商合同,乙方单位为——“长华(中国)汽车连锁服务有限公司。”
“你的老款宾利就是在长华的专修点维护的,这家公司是在2014年进入温建的供应商库内,其实你也能看出长华当年的企业资质,并不足以能对接上温建。但是,长华却通过了资格审查,并且成功中标,和温建生意一做就是七年。”
温澄一边听着,一边把合同翻到了最后一页。此刻,她只关心一个问题,最后签字的主管领导是谁。
最后一页,立项呈批的落笔签字为——温玉言。
“当时在温建主管招采的人是他么?”温澄皱了下眉,抬眼看向温渟。
温渟无声地点点头。
温建自从成立以来,对大大小小供应商的入选标准很是严苛。一家达不到资质的车辆维修供应商却能和温建合作长达七年之久,说明其中肯定存在一定猫腻。而这么巧,温澄让人送去维修的车辆,又被长华“临时聘用”的试用期工人故意破坏了刹车系统。如果不是温澄在车上发现了明宸的尸体,等到发动启动引擎后,她便是真的“上路”了。这么想来,当时主管招采的温玉言,和这件事情也脱不了关系。
温澄把合同塞回文件袋里,问:“为什么告诉我?”
以他们俩目前的关系来说,还不足以让温渟翻出一份七年前的合同文件,来给温澄一个线索。
“我说过的,我不会是你的敌人。”温渟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对她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温澄飞快回问道。
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在看她的同时,她也一瞬不动地在注视着他。突然有那么一刹那,温渟甚至在温澄的面庞上捕捉到一丝属于温慕卿的神态。
如果说妖艳和清纯是天下的两种绝色,那么她即是属于第三种颜色——清丽却明艳。细碎而灿烂的阳光之下,温澄微扬着脸,眉眼如画,眸色淡淡,目光中透露出着惯常的警惕和审视,没有做声。
他有些恍惚,却在闻到独属于温家那阵玉兰花香的瞬间马上回神。
她不是她。
她终究不是她。
她却是不会再回来了。
“你最好是不相信我,也不要轻易相信温家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温渟眯了眯眼,两秒之后才说出那个名字,“温渊。”
……
公馆内。
袁叔给温思俭添茶时,特意提到刚刚为五爷和七小姐泊车的事情。
“呵,他们俩一起来的?”温思俭抿了一口茶,眼尾浮现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不是,他们在路口遇上,五爷差点别了七小姐的车,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的。”
温思俭吹了吹茶,还是对这壶大红袍不满意,“太烫了,”他敲了敲杯壁,遂放下,又问道,“人都到齐了?”
“到齐了,都在议事堂等着您嘞。”
·
早在民国,温家作为宣城的世家大族,就有过“族事众议”的习惯,这个传统也被温思俭贯承下来。红楼面前的阁院就被温思俭设为了温家的议事堂。
温澄前脚刚踏进议事堂,身子还没完全显露在众人面前,便听见厅内深处传来温渊沉厚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温澄想起身后还有一个温思俭的宝贝,便停了脚步。
待温澄朝声音来源处看去时,也有靠近门口的佣人注意到这位温家七小姐,便摆出一副恭敬姿态迎面走来。和温澄一道进来的,还有身后挺拔玉立的温渟。
温澄本能停下,想让身后的温渟先进去。
可身后的男人却不知道发什么疯,与温澄擦肩而过的那瞬间一把挽住她的肩,连拖带拉般和她一起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温澄虽然高挑,但身子瘦削,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像根胡萝卜似的被温渟这只疯兔子拔地而起。两人就这样以奇怪的搭配突兀地出现在温家红楼内,原本嘈杂的环境渐渐没了声音。
直到一声尖利的女声划破这阵寂静——“哟,我以为谁呢,五叔怎么把外面的花花草草都给带回公馆了?”说话的是二房的三小姐温墨兰,温峙的长女。
温墨兰没有见过温澄,自然而然地将这位面容姣好的女人当作了温渟的女伴。虽然门口的二人姿势僵持,但温渟的名声在外,是浦淞赫赫有名的playboy。
“……”众人又是一片安静。
温澄没理会温墨兰,在她印象里,这个二房的老三,向来说话不过脑子,一点也不像是温峙养出来的女儿。温澄甩开温渟摁在她肩上的手,径直朝温渊走去,喊了一声“爸”。
“……”温墨兰差点被这个称呼呛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温渊沉着脸低声应了温澄一句:“踩着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是不是疯了!”本来在旁边查阅电子邮件的温墨礼关上手机,斜着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这个亲姐姐,解释道:“她是温澄,四叔的亲女儿,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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