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如瞬间由焦虑不安,转换到淡定从容。
她的儿子,果然没有放弃她。
“宸洲,宸洲!你救我!救我”
“肃静!”
法官一脸严肃,将木槌拍响,吓得许清如一个激灵,整个人萎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此时坐在下面的顾宸洲,又何其不动容。
他慢慢扬起手,在半空中晃了晃,又朝她点点头,示意她要宁静,镇定。
也正是这种无声的肢体语言,和那道让她足以信任的目光,瞬间,让许清如有了些许安慰。
她慢慢坐在椅子上,堂前说什么,她全然听不下去,只是就这样,痴痴傻傻地看着顾宸洲和顾宸妤。
此时,她好想冲出去,抱着他们,重拾亲情温暖。
就如同小时候,每次她病发过后,抱着两个孩子,有无尽的忏悔和愧疚。
她知道,自己是闯祸了。
但她却怎么也解释不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是如何死在了她的刀下。
不!
那根本不是她的刀!
思索万千间,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提醒。
“被告,问你话呢!”
说什么?
她完全没有听清,所以一直保持沉默。
而对方辩护律师,此时却步步紧逼,一连还理直气壮的质问,彻底将许清如击垮。
“不是!不是!我没有杀人!是她罪有应得!是她该死!”
此时的许清如情绪激动,连连否认了刚刚的指控,但也说不出其他为自己辩驳的话来。
“反对!反对控方律师对我的当事人毫无根据的揣测。”
“反对有效,控方注意言辞!”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律师的较量,格外激烈。
大体的争执,都围绕在许清如到底是主动杀人还是出于自卫反击。
因为凶器,是来自于出租屋内,并非许清如随身携带,所以,单就动机,并不能断定她的罪责。
一个多小时后,许清如明显有些体力不支,神情也慢慢趋于萎靡。
也正在这个关键时候,童曦三人作为证人一一入内。
此时的听审席上,顿时议论纷纷。
而大家议论的焦点,无非就是作为被告的婆婆杀人,儿媳作为证人出庭,其证词又是否真实有效。
又会否带着个人情感有所偏倚。
可就在童曦宣完誓,将自己所见所闻,全部据实讲清楚以后,庭下一片哗然。
素闻顾家夫人,对于童家千金和自己儿子这件婚事并不怎么看好。
先前也只是听说,豪门内的婆媳关系自然不会轻易表露于外。
只是这一刻,在听到童曦证词以后,先前的那些猜想,似乎全部落地生根。
这童家千金,字字句句,确实公平公正。
但这些证词,不就是亲手将自己婆婆推向牢狱?
果然,豪门的婆媳战争,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么简单,豪门生活,也不似大家看到的那么光鲜。
稍微一个不注意,都要对簿公堂,亲手送另外一个人去坐牢。
听审席上的几家媒体,听到这里,似乎从心里都为后续的题材热度打好了腹稿。
“童小姐,请你再一次清楚明白地再说一下,当时赶到现场,是否亲眼见到被告许清如女士手握水果刀,而死者孟媛女士早已躺在血泊之中,而屋内,并无第三人在场!”
“反对,反对控方律师对证人进行言语诱导式问话。”
“反对有效,请控方律师注意言语问话方式!”
现场一来一回,又陷入胶着拉锯状态。
控方律师见一计不成,又开始对童曦进行密集连环式的询问。
而整个过程,都是基于她刚刚的证词,只让她回答是和不是。
一时间,越问,童曦越觉得,自己的证词成了最后将许清如推向无底深渊的罪魁祸首。
听审席中,顾宸妤脸色难堪至极。
看向童曦的一双眼里,满是愤恨。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怕是早已死无全尸。
而顾宸洲,从始至终都一双紧蹙的眉眼,都不见舒展。
她知道,这场仗,确实非常棘手。
如果是按照土匪一点的套路,顾家的律师,完全可以通过婆媳不和这条新闻,质疑她夹带私人感情,推翻她的证词。
甚至于直接否定她证词的公正性。
虽然她觉得自己很是公正,但非常时期,利用另外一种打法,也无可厚非。
可不能!
这是顾宸洲和顾老爷子绝对不允许的。
连连被追问,童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到最后,就在控方颇为满意自己的进攻方式时,童曦却在此时公然开口。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团,我有话要说!”
“反对!证人贸然打断别人发言,违反法庭纪律。”
童曦刚刚开口,控方律师立马阻挠。
法官思索片刻,终究还是点头示意。
“反对有效!证人按纪律流程,回答问题即可。”
她挣扎着,努力了,却依旧无法将所想所感,在这里公然陈述。
或许这就是无奈之处。
她默默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顾宸洲的眼神里,全是颓败和无奈。
而从始至终,她收获到的,全是鼓励和肯定。
作为证人,她非常合格,作为儿媳,却失败透顶。
身后,许清如憔悴空洞的眼神,如芒在背,刺的她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