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要你句实话,算是念在我们朋友一场,行吗?”
刚刚还声泪俱下的控诉,现在转头又是低声祈求。
以往的童曦,都是明艳张扬的。
他知道她要问什么,所以,为了凌霏,她可以如此。
为了顾宸洲应该也会。
因为都是她最在乎的人,可如果是他呢?
想到这些,方霁珩凄苦一笑。
“合适的时候,她会平安归来!”
得到这句肯定的答案,压在童曦心里的石头,终于在这一瞬落地。
所以不管怎样,她至少是安全的。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那么又是为了什么?
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
她猜想,凌霏一定是事先知道了某些事情,才至于此。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至少在生命面前,这一切都微不足道。
该来的,总要来!
该结束的总要有个结束。
一场二十多年的爱恨纠葛,大概也会有个结束。
“好!我信!但这是最后一次!”
童曦默默转过身,走了两步旋即又停下。
“eric,希望你所有的决定,都不要令自己后悔,你辜负了一个最爱你的女人,往后余生,你都不配得到!”
她说完,转身离去。
空荡荡的房间内,海风自窗口闯入,掀起他的衣角,冷意一下袭卷全身。
不配得到?
到最后,他与她的结局,就是这四个字。
越想,方霁珩的心里越是酸涩难耐。
他仰头,大口大口地吸着海风,哈哈大笑。
笑到筋疲力尽,最终跌坐在椅子上开始抱头痛哭。
这世间,当真再也不会有一个真正心疼他的人了。
欠着外婆一条人命来到这个世界,他也很努力地想要忘记这一切,好好去过活。
可终究,命运和不甘,却将他推到了无底的深渊。
他恨!
恨尽那些冷眼相待。
恨死那些趋炎附势,更恨死这世俗赋予他无尽的痛苦。
所以,就让这一切,就在这个极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彻底归零。
做了最后的决定,他慢慢起身,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黑色袋子,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忽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袭来,房门也在这时被人从外推开。
“来了!”
“四哥”面色深沉,眸光晦暗,宽大的黑色衣衫下,结实有力的手臂贲张,似是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这么快?”
方霁珩笑笑,将手中的黑包从空中抛给他。
“那就好好准备!”
“四哥”伸手接过,打开拉链看了看,神色复杂。
“决定了?”
“早晚会有这一天,只是”
方霁珩失声苦笑,慢慢走上前,拍了拍“四哥”的肩膀。
“对不住四哥你和其他兄弟!”
“说这做什么?我们受过老家主的恩,多活一天就是赚到的。”
“四哥”不以为意转身要走,最后却被方霁珩一把拽住。
“一会儿看情况,能逃你们就逃,不要火拼!”
“那你呢?”
“我?”
方霁珩不以为意地笑笑。
“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可偏偏欠着人命来了,我没有退路了,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们几个全身而退!”
“四哥”点点头,最终转身离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能全身而退的几率几乎是零。
可一切,成全了义,倒也值了。
蜿蜒山脚下,警车轰鸣,扩音器里各种警方的喊话声连绵不断。
短短的半小时,特战狙击手也以就位,慢慢从四面八方开始包抄前进。
最终的目标,是山顶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屋。
作战指挥车内,顾宸洲坐在桌前,看着各种作战形式分析及策略,面色深沉。
“我要一起上去!”
“不行!出于人身安全考虑,我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匪徒所在区域。”
说话的是刑警中队,负责此次突围营救的总指挥。
“他们的背景你该清楚,其中一个,还是国外某个组织的雇佣兵成员,你手无寸铁”
“那就给我一把枪!”
顾宸洲话没完,直接被当即否定。
“绝对不行!在华国非法持枪是犯法的!”
话音刚落,总指挥手里对讲机响起。
“报告陈队,对方占据高地顽强抵抗,我方被动,请求特战队员支援。”
“同意,确保人质安全!”
对讲机关闭的同时,顾宸洲倏然起身就要下车。
“去哪儿?”
“既然你们有纪律,那我自己想办法,我等不了!”
顾宸洲凝眉,早已没了往日的淡定从容。
从接到电话那一刻,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甚至于不能过多地去思考。
但凡一想到两人的处境,先前那种胸口的闷痛,就会再次袭卷全身。
正想着,乔松手里的电话就在此时连续响起。
盯着屏幕里那串陌生号码,一种不大好的直觉在心头蔓延。
“顾总,您电话”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陈队率先拿起窃听器,朝他点头示意。
“顾总别来无恙啊!”
听筒内,方霁珩那别有深意的问候传来,顾宸洲心头的紧张情绪,也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他不怕对方谈条件,却害怕对方就这这样闷声不响,才更让人难以琢磨。
“客气的话不必多说,你到底想怎样?”
听听!
顾宸洲果然是顾宸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