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昔不着痕迹地勾出一抹冷笑。
荣贵妃打的什么算盘她还不知道吗,无非就是默认着秦予微踩在她头上往上爬。
平常这种事从来不见她插手,这次约莫是听到了风声。
知道秦予微骑虎难下,就着急忙慌的过来装好人。
呵,哪有这么容易。
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秦予微扯进这个泥沼里,让她无法置身事外。
碍于自己的名声和地位,秦予微绝对得息事宁人。
只有这样尚且能够,保住那个宫女的性命。
而现在苏公公三句两句话,就将秦予微从中撇的干干净净。
全都变成了她仗势欺人,嚣张跋扈。
缪昔微微垂下眼睫,掩盖下其中翻涌而起的暗色。
苏公公轻了轻清嗓子,高昂着脖子,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可是等了半天,等到他脖子都酸了,那意料之中的声音还没有出现。
他不晓得皱皱皱眉,低下头朝缪昔看去。
这不看还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天爷啊!凤亦欢居然红着眼睛,扑闪扑闪地掉眼泪!
真是见鬼了!
苏公公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幻想。
原本趾高气昂的气势,现在也乱了阵脚:“小祖宗哟你哭什么呀!”
苏公公哆嗦着手,哄了半天没出个所以然来,跟着都快想哭了。
(ノへ ̄、)
这可是凤亦欢,天盛王朝最得宠的公主!
在陛下心里,哪怕连地位尊崇的太子殿下,恐怕都没这位小祖宗得宠呢!
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凡是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而这位小祖宗现在居然哭了,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脑袋都甭想要了。
苏公公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人家快被打死的,都还没你过得伤心呢。
“苏、苏公公……呜呜嗝~”娇娇软软的女娃眨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上去毫不惹人怜爱。
苏公公蹲在她跟前,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诶诶,老奴就在这呢,公主殿下您请说。”
晶莹的水光在她眼眶中凝聚,随着眼睫一眨,剔透的泪珠便像断了线珠子一般,一颗颗滴落下来,“你、你说,贵、贵妃娘娘要是以后,不呜……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呀……”
苏公公:“……”
她从前也没喜欢过你……
╭(╯e╰)╮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没想到扯来扯去还是这点小破事。
真是把他的心吓的哟,都快跳出来了。
虽然如此,苏公公还是耐着性子安抚:“今天的事,一个子儿都不会透露出去的,贵妃娘娘当然是最喜欢殿下的啦!”
苏公公凶狠的眼神,往旁边的宫人们身上一瞪。
大家赶紧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哪怕凤亦欢不说,他也不会让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的。
公主殿下哭了,这种事情要是传到陛下那个女儿奴的耳朵里。
他的脑袋也得跟着一起搬家喽。
苏公公或许自己也没有发现,一开始他是大张旗鼓的排长架势,走的时候灰溜溜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打发走了苏公公,缪昔抬手揩去眼尾泛起的泪花。
收放自如。
那灵动出尘的眼眸中,除了微红的眼尾外,哪里看得出半点伤心难过的样子。
“公主殿下,这个宫女该怎么办?”她的贴身侍女小翠询问道。
缪昔摆了摆手,仍旧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抽泣了几下鼻子。
“给、给我拖出去。”她的眼中似乎饱含着一腔怒火,仿佛要化成实质将人烧成灰烬,“都是因为她,贵妃娘娘才不喜欢我的!”
凤亦欢一手指着那半死不活的小宫女,狠狠的淬了一口,“果然和那小野种一样讨人厌,扫把星!倒霉鬼!赶紧给我把她扔回那个小野种的宫里,真是碍眼的玩意儿。”
缪昔拂袖而去,仿佛多看那宫女一眼。
都会恶心的吃不下饭。
果不其然,在凤亦欢的眼泪攻势下,当日的事情没有传出去一星半点。
凤亦欢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晒太阳,阳光被头顶的茂盛绿叶分裂成一小束。
轻轻的撒在那洁白如玉的脸颊上,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着。
那长到逆天的眼睫,微红的嘟嘟唇,就连一头顺滑无比的如丝绸般的长发,让人看了心生妒忌。
这个女孩小小年纪,便已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坯子。
依稀可以瞧见日后长开了,会是何等的祸水引得战争纷乱。
她就这样躺在摇椅上摇啊摇,倒是颇有些经历了人世沧桑的味道。
几缕调皮的发丝,顺着风在她鼻尖飘来飘去,勾起一阵痒意。
缪昔不由得皱了皱眉,那感觉才停顿了不少。
还没等她眉头彻底松开,那发丝又吹了上来。
缪昔不由得耸了耸鼻子,嘴巴慢慢正在——
“阿嚏——”
终于舒服了。
缪昔打了个呵欠,惬意的睁开了眼。
紧接着,便直勾勾的对上了一双充满了怨念的眼睛。
冷不防的被吓了一大跳,从脑中搜索出来对上了人后,缪昔立马勾起炽热的笑容,扑了上去:“哥!你回来啦!”
凤宿眠被扑了个满怀,赶紧伸手搂住自己的妹妹,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面上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笑意,拍了拍凤亦欢的背,“好啦,你个小泼皮快下来,我可是带了扬州的桂花糖糕,还想不想吃了?”
凤亦欢这下听话极了,乖巧又淑女的端正坐好。
只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时的望凤宿眠身上瞟,尤其在他的衣兜处停留的时间最长。
这个小馋猫。
凤宿眠无奈的摇了摇头,忙不迭的抹了一把脸:“我千里迢迢赶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送桂花糖糕,某人还纡尊降贵的赏了我一脸口水……”
(▼ヘ▼)
凤亦欢咬了咬唇,清澈灵动的眼眸可怜兮兮的盯着你瞧。
那稚嫩软乎乎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的衣摆,轻轻的扯了扯。
孱弱的像个刚出生的小奶猫似的。
任凭你再怎么生气,也生不出半点责怪的意味。
啧。
真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