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动摇

姜一宁前脚离开，顾陌川也没在庄园逗留。

来时匆忙，走时也匆忙，顾老夫人站在门口看着开远了的车子，不禁出声抱怨几句，一扭头就看见顾老爷子在身后，不由得又生气起来。

“你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回事，深着张脸，谁又得罪你了？”

顾老爷子望着车子离去时的方向，突然叹了声气，并未答顾老夫人的话，而是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进了屋。

顾老夫人误会了他的意思，当下就追问上去，语气不满，“诶，你个糟老头子叹什么气，该叹气的不应该是我吗？你知道今晚在亲家面前有多失礼吗？真是难为我一整晚都在活跃气氛，你竟然一点都不配合“

她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顾老爷子始终都没给她回应，她才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顾老爷子沉默不语，良久，才出声说：“你还记得十年前，鼎盛举报了一家违规建筑的公司吗？”

“记得，那家公司的老板跳楼去世了，你当时还因为这件事自责了很久，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

顾老爷子点点头，定定地看着妻子，突然说：“他还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

“这个我也记得，你当时还留下了一笔钱给她们，怎么”顾老夫人话锋一停，像是听懂了顾老爷子的意思，神色变得凝重下来，语气中带着不确定，“难道宁宁她们是”

待顾老爷子点头，顾老夫人显些坐不住，她紧握住椅子的把手，心里不断地在震撼。

视线移到楼梯口处，想起姜一宁从楼上下来时的模样，心里一突，转头紧张地问顾老爷子。

“刚才你们在书房就是在说这件事？”

顾老爷子却说：“当年我还见过那孩子，我早该想到的。”

他早点发现，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被动。

“那宁宁知道了，不会跟陌川分手吧？”顾老夫人说：“不对，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闹分手了？我看刚才在饭桌上，宁宁就没怎么理陌川。”

“一宁那孩子是个明事理的，等她想明白，不会和陌川分手。”顾老爷子说得自信。

顾老夫人却不卖账，她责怪起来，道：“都是你作下的孽，好好的一对孩子，要是因为你做的破事分手了，我第一个不饶你。”

顾老爷子本来就为这事烦心自责，听到妻子的话，脑袋更是突突地疼，不想再听顾老夫人这些无用的话，他起身就想离开客厅。

“你想跑哪里去？”顾老夫人揪住他的衣尾，又说：“现在宁宁知道了，你不打算上门亲自跟亲家赔礼道歉？”

顾老爷子扯回自己的衣角，渡步向楼上走边说：“已经跟那孩子说过了，让她提前跟她母亲透露消息，也不至于没有心理准备。”

看着丈夫的背影，顾老夫人无奈低声说道：“个糟老头子，儿子追媳妇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半路杀出来做绊脚石。”

说着，顾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伤神过后又急急地跑进厨房，吩咐钟婶收拾些礼品，改天登门赔罪。

顾陌川跟着车尾来了江家，怕被发现只能不远不近地跟着，所幸也没被发觉。

姜一宁是准备睡觉才发现楼下停着的车的，她站在床边定定地看了他很久，直到他抬头望过来，她才恍惚地往旁边一躲。

片刻后，放在床头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知道顾陌川看到了她。

犹豫了会儿，姜一宁还是接通了他的电话。

“这么晚了，你还在楼下做什么？你知道我是不会下去的。”

姜一宁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让他回去，在楼下也是白等。

“我知道，我就是想来看看。”

顾陌川倚着车门，看向那扇窗，哪怕就是在这里站着，他也不会觉得姜一宁离他有多远。

但是一离开她，他就总觉得要抓不住她。

“现在看过了，你回去吧！”

窗外的冷风吹了进来，哪怕开着暖气，依然能感觉到它的刺骨，也不知道他在楼下站了多久。

电话那边的人没出声，姜一宁也没说话，一时之间两人无言，安静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音，谁都没想起挂电话。

不知多了多久，她才听到对面低沉又失落的声音传来。

他问：“你还想着跟我分手吗？”

顾陌川没有把握，他对所有事都很有信心，唯独有关姜一宁的事，他没有底。

姜一宁是他好不容易才追到的女孩，他们在一起还没几个月，就要面临分手，分手这个词他从没想过。

等了许久，女孩都没出声，顾陌川的心底一凉。

他忽而又想起什么，语气急切说：“你之前许过我两个要求，我现在全部都用上，你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他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兑换着大人给的奖励，只为让她别离开他。

姜一宁本就有些动摇，这会儿听着他声音里的无助，最后的一点坚持就要崩塌，知道不能再继续听下去，她只说了句“你让我想想”，就挂了电话。

听筒里的忙音，让顾陌川差点忍不住要翻墙进去。

下一秒，他看见窗台上出现的身影，她正低头捣鼓着手机，好一会儿，她突然举起手机朝他示意了一下。

手机振动传来，是她发来的信息。

“外面天气太冷，你先回去，你给点时间我认真考虑，这几天也别来找我，等我有了答案会告诉你的，晚安。”

顾陌川仔细看完，字句间看不出她的态度，不过开头那句关心的话倒小小地安抚了他。

知道她还关心自己，顾陌川心底的慌乱感减少了些，等他抬头重新看向窗台的位置，那扇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手机屏幕，目光继续盯着那扇窗，直到房间里的灯熄灭，他也没有离去。

顾陌川心里数着时间，大概知道姜一宁已经睡着，朝着她房间的方向，道了声“晚安”，才开车离去。

他站着的位置，只有地上的无数根烟头，才能证明他在这里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