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刘喜奎的安排,胡师傅继续领着几个长工在地里操心干活。
家里的佣人刘嫂年前不干了,在这个深宅大院里,就只有玉莲一个女人,她是既害怕又担心,整天愁容满面。
按照刘喜奎的意思,现在惠珍和玉莲负责在厨房做饭。
玉莲终于面露喜色,很快就和惠珍成了无话不谈,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饭做好了,玉莲先端到上房,刘喜奎吃了一个馒头一碗面,就背着手到地里转悠去了。
胡师傅他们几个从地里干活回来了,惠珍赶紧端了盆水出来。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饭做好等不住你们,都凉了,刚才又热了热。”惠珍给胡师傅递过毛巾。
胡师傅边擦脸边说道:“地里的草长的高的很,我们几个除草就没歇没停,那块地最后也剩不多了,所以就压晌干完才回来的。”
说话间,惠珍已经将饭菜端到了院里的石桌上。胡师傅、二叔伯、席老六等几个人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有人说,天底下最香的饭菜被农民吃了!这话一点不假,天下农民可能吃的不是大鱼大肉,不是最好的饭菜,但是确是吃的最香的饭菜。干了一天的活,当你饥饿难耐的时候,到口的饭菜那肯定喷香无比了。
席老六边吃边说:“胡师傅,你这怂人,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不但娶了这么个西婆娘,这茶饭手艺也是无可挑剔的,你看切的这面,细的都能穿针!”
“西”、“乖“在关中都是漂亮、好看的意思,所以人们会说谁家的婆娘媳妇“西得很!”、“乖得很!”
胡师傅不说话,只是低头吃饭。
二叔伯嘿嘿笑着对席老六说道:“你看人家的屁股也圆的很!哈哈,你就是看人家的媳妇,谁家的都比你家的强!”
席老六也笑着说:“就是呀,没听人人都说,自己家的娃乖,别人家的媳妇乖!”
胡师傅听着听着,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半天,笑着说:“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惠珍在灶间收拾洗刷锅碗,玉莲也在旁边帮忙打下手。
惠珍说道:“妹子,咱都算是过来人了,你看看刘家大院,家大业大,现在除了女子刘芸,家里连个男丁都没有,你加把劲,生个儿子,以后你也就有了依靠,有了指望了!”
玉莲听了长叹一口气:“姐,你不知道情况,哎,有些事情真的难以启齿。”
惠珍又问:“都是过来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和女人就那么点事。”
玉莲只低着头洗碗,默不作声。
惠珍便不再问。
玉莲又说道:“姐,你也知道,之前土匪来刘家抢过钱粮,院子里打枪死了好多人,你害怕不?”
惠珍说道:“那有什么害怕的,我不害怕,现在这世道乱的,整天都在死人。再说了,不是还有老胡吗,有他在我一点都不害怕。”
玉莲默默的点了点头,“可是我不由的整天害怕,特别是晚上!以前刘嫂在的时候,如果老爷在前院房里睡,我就叫刘嫂晚上陪我,还能好点,现在刘嫂走了,现在又剩我一个人了,哎……”
惠珍说道:“那你给老爷说说,他如果不到后院来了,你就到前院去睡嘛!”
玉莲点了点头。
惠珍这辈子第一次在瓦房中睡觉,满目新奇。目不转睛的看着苇席蓬着的吊顶。她好奇这吊顶是咋弄的。
于是胡师傅便给她说着,匠人挑选长短粗细基本一致的芦苇,量好高度,先将苇杆固定在墙面四周,然后用芦苇水平编织成纵横交错的小方格,留一个口将苇席放上去平展开来,然后封口。这样房子就顶棚好了。
相比于住窑洞,房屋这就安全多了。北方的窑洞说是结实,但不是百分百的结实,因为土层、地质、结构等方方面面的因素,也有发生坍塌事故。人在炕上睡觉,窑洞塌了人被埋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惠珍在家里住的时候,也偶尔听到窑洞里掉土块的声音,每每让她心惊不已。
胡师傅搂着惠珍说道:“现在不用再担心窑洞会塌的事儿了!”
惠珍说道:“以前感觉刘老爷挺吓人的,今天看来也挺随和的,怎么跟以前的印象不一样,今天来之前我还挺紧张的。”
胡师傅摸摸惠珍的头,说道:“人之初,性本善!”
惠珍起身给两个孩子掩了掩被子,转身吹灭油灯,躺进了被窝里。
夜已经深了,玉莲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门,挪步到前院,看见刘喜奎的房间还亮着灯。
轻轻敲了敲门。
刘喜奎低声问道:“谁呀?”
玉莲心咚咚跳着,鼓起勇气说道:“是我!玉莲!”
屋里传出声来:“进来吧!”
刘喜奎正在灯下看书,看见玉莲进来了,抬头望了望,说道:“给我倒杯茶吧!”
“茶喝了晚上会睡不着,倒水吧!”玉莲说着。
刘喜奎把书放在桌子上,低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玉莲说道:“我,我害怕……”
刘喜奎喝了一口水,沉思了一下:“那晚上就谁在这儿吧!”
玉莲打水给刘喜奎洗了脚,收拾停当,也爬上了炕。
刘喜奎躺在被窝里,转头看着玉莲说道:“这阵子也难为你了!哎”
玉莲开始宽衣解带,脱得一丝不挂,哧溜一下钻进了刘喜奎的怀里。
“老爷,我想给你生个儿子!”玉莲羞红了脸说道。
刘喜奎这几日一直在前院屋子睡,今晚玉莲突然紧贴着自己,温热柔软的身子光滑无比,刘喜奎觉得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便顺势翻身爬了上去……
可是,刚才还好好的,瞬间又从云端跌落下来,一蹶不振。
刘喜奎的心情糟透了,失望也达到了极点,连连唉声叹气。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又想起了秀眉,那个可怜的女人,自己和她在一起时一直挺正常啊,还生了一个儿子,要不是那个畜生丧心病狂,冬至现在也快五岁了,想到这里,悲哀的情绪占领了他的整个头脑……
玉莲并不气馁,反而安慰刘喜奎:“不要灰心,咱一会儿再试试……”
刘喜奎伸手将玉莲搂在了怀里,一挥手扇灭了油灯……
暗夜里,刘喜奎没有一丝睡意,反而是玉莲一会儿便传出了匀称的呼吸声……
对于刘喜奎来说,这又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