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郊区的医院里,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看见门口一身西装,眉眼冷肃的男人。
他理所当然的将他当作了程微月的男朋友,解释道:“你女朋友身体比较虚弱,刚刚流了太多血,缝合伤口又打了麻药,现在还在昏睡。这个碎瓷片割得很深,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
赵寒沉低头看着自己指尖的血渍。
那么深吗?
可是小姑娘一路走来,竟是咬着牙,没有半点示弱。
他还以为是小伤口,没想到这么严重。
赵寒沉有点说不出话。
还是一旁的叶城见状,主动道:“谢谢医生,麻烦你了。”
医生点了点头,说了句应该的便离开了。
而叶城上前,看向眼神滞然的赵寒沉:“赵总,乔净雪在医院门口,说是有话和你说。”
“她还敢来?”赵寒沉的眼神冰冷:“好啊,我倒是想看看,她有什么可说的。”
深夜的郊区夜风萧索,伴随着绵密的雪,落满人间。
乔净雪站在走廊的尽头,手随意的放在栏杆上,倚窗而立,看着窗外的景致。
赵寒沉走向她的那瞬间,她像是有心电感应般转过身,眼角盈着清浅的笑容,不语的看着他。
赵寒沉对于乔净雪这个人,其实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情分可言,可是看着她这般模样,还是不由得心头一软。
其实从前的乔净雪,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是时间和过去的经历,让她一点点变了。
而这其中,赵寒沉不敢说和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是有心虚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下意识步伐凝滞,带着点说不出的复杂看向乔净雪。
而乔净雪主动开口,笑着道:“我还以为要等很久,你才愿意来见我呢...”
她说的很轻淡,请不出什么抱怨,更多的是缠绵甜腻的口吻。
赵寒沉这个人,一贯是吃软不吃硬的。
更何况乔净雪和他之间,多多少少是有几分情分在的。
于是原本要说出口的威胁,都变成了沉沉警告:“不要再出现在程微月的面前,乔净雪,再有下一次,我不会这么轻轻放过。”
乔净雪就知道,赵寒沉对她最心软了。
她心中又酸又涩,忍不住红了眼眶,有几分喜色遮盖不住开口:“寒沉,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你多想了,我没有舍不得。”赵寒沉打断乔净雪的话,冷冷道:“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我不会顾念一分一毫的旧情。”
乔净雪点了点头,像是有几分纵容的样子,她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寒沉,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赵寒沉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经意看见自己指尖的血迹,于是心虚的别开视线。
“要是没有别的事,你就先离开吧。”赵寒沉语气漠然:“微月应该不想看见你。”
乔净雪脸上完美的笑容,出现了碎裂的痕迹:“程微月当然不想看见我,也不会碍她的眼,可是寒沉,我今天推了程微月,周京惟不会放过我的。”
赵寒沉不为所动,足够平静:“我不对你出手已经是最后的纵容了,至于周京惟,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乔净雪没想到赵寒沉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喉间像是有血腥气翻涌起来,勉强下咽,腥而刺喉。.
她勉强镇定住,低声道:“不帮就不帮吧,当初我被迫嫁给周斯珩,你不也没有帮吗?只是赵寒沉,有一件旧事我没有告诉过你,事到如今,我想告诉你。”
赵寒沉皱眉,隐约中有一丝不能言说的预感,乔净雪要说的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并不想过去种种再添纠缠,刚想出言阻止,突然听见乔净雪说:“我曾经有过你的孩子。”
赵寒沉难掩错愕的看着她,他的声线紧绷发直:“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胡说,当初我和周斯珩结婚的时候,我就发现我怀孕了,赵寒沉,是你的孩子。”乔净雪将手从围栏处放下,一步步走到了赵寒沉面前。
后者下意识后退两步,眼底是没有来得及掩饰的震惊。
“很诧异吗?对我有过你孩子这件事,很难接受吗?”乔净雪笑得开怀,一字一句柔声道:“可是赵寒沉,你不愿意承认,它也是真的发生过的,医院的病例和流产同意书我都留着,八周的胚胎,你的孩子...”
赵寒沉这些年在外玩的再怎么出格过分,但是也是有底线的,他从不会让任何女人怀上他的孩子。
乔净雪是初恋,当时是真的投入了感情进去,情难自禁时有过失控,可是也不过就是那几次,怎么就会有了孩子?
赵寒沉眼眶有点红,声音沙哑:“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和你说有用吗?你当时一门心思想要和我撇清关系,你忘了吗?你那时说,净雪,我们这样家族的人,婚姻从来都不是相爱就能在一起的,你成熟一点。”
乔净雪一字一句说完,眼泪掉下来,她的声音轻到残忍:“这不是你教我的吗?赵寒沉,我甚至因为怕你为难,从头至尾没有和你提过孩子这件事,我知道你现在因为程微月的事情厌恶我,可是我当初为你做的一切,你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赵寒沉在乔净雪言辞绝对的话语中,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是啊,一辈子都对不起。
逼窒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如同暴风过境。
乔净雪看见赵寒沉通红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蓝戎深更半夜收到孙曼的电话,说是程微月可能出了点事,让他去附近的医院看看。
蓝戎原本以为是孙曼那厮在恶整他,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程微月。怎料电话打不通,一直是忙线状态。
于是他原本好不容易有的那么一点点睡意,一下消失得一干二净,他马不停蹄的给江尽燃打了电话:“尽燃,你在干什么啊?”
电话那头一室的酒瓶,江尽燃抓了抓红色的头发,白皙的面容上有月光浮现,那双狐狸眼似睁非睁,迷蒙的厉害:“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