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两声,伴随着两声刺耳尖叫,我们掉到了水里,溅起大片水花,钻进领子里,冷的猛一阵哆嗦。
幸好衣服多,没摔到头。水塘边上水不是很深,庆幸人安然无恙。只不过水特别的冷,银白月光在水里荡漾着涟漪,波光粼粼一片,挣扎后,我使劲摇了摇头,上下一打量,这才意识到身在何处,此刻,正处身于水塘的边缘,那幽深的塘水刚好在一旁,而水里一片阴暗,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令我差点晕倒。
我和王小帅站在水塘的冰面上,彻骨的寒意,不断从脚底涌上来,钻进衣服里,从脚心直冲天灵,沁入光滑的肌肤。不停的冷颤,令我嘴唇发抖,牙齿忽碰。
王小帅和我差不多,本身就有病在身,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头上满是水,目光紧张的四处张望着。夜色缓缓垂落,黑暗正一点点吞噬着万物。自从跌下来以后,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消失了。
我没有了之前站在上面时那种不安的感觉,取而代之的只有彻骨的寒意。要想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从是用光滑的石头堆砌而成的,十分陡峭。想要从这里直接爬上去很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现在怎么办?
我的心里开始慌张起来了,无助的看向王小帅,看到的却是一双同样无助的眼睛,回答我的,只有波光粼粼的水塘,幽静死寂,发出的簌簌声。
四周袅无人烟,呼天喊地是没有用的,如今的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王小帅在旁边,这让我心里多少安定许多。
“快,我们要找个矮一点的地方爬上去。”王小帅帮我拂弄掉脖颈上的水草,轻声说道。
这水塘边缘不深,但是中央幽静诡异,不知道存在什么,我知道事不宜迟。
点点头,没吭声。我不明白,为什么跌到塘里以后,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不见了,难道之前只是错觉?
不可能。直觉告诉我,这里一定潜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东西。我低头四下看了看,透过厚厚的水面,隐约可以看到深黑色塘水中央,不知有多深。它是什么?它在哪?
王小帅拉着我,沿着塘边,缓缓前行,寻找着可以爬上去的地方。水塘边缘淤泥里散落着枯枝烂叶,夏天的时候,一定臭不可闻。我们小心翼翼走在边上,夜晚寂静,水塘静静地在被树林和废弃的土坝房包裹着不知道存在多少个日日夜夜,它似乎寂寞了,想要将我们挽留下来。
起风了,头顶传来寒风呼啸的声音,把水塘边上的水草吹的摇摆不定,随后渐渐停了下来,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但在万物都寂静中,我背后一凉,突然停止了,僵硬缓慢的转过头,我似乎看到了水塘中央,就好像是有东西潜伏缓慢的游过来了,那水面竟然向两边岔开,荡漾起了涟漪。
这一瞬间,我面色大变。
“薛婷,快看!”王小帅突然兴奋的指着前方。我使劲眨巴眼睛,定神看去,依稀看到围墙有个倒塌倾斜的坡口,似乎是条通往上面的石阶。
“王小帅,我们上去,赶紧的,快。快!”我催促道,没敢对他说水塘中央有什么朝我们过来的事儿,那好像是一条蟒蛇,又好像是一口大白鲨。
当然,这水塘没有蟒蛇和鲨鱼的,我只是比喻那给我的感觉,我知道不上去恐怕两个人都会死在这里。
我精神一振,随着疾步向斜坡走去。刚走没两步,脚下一绊,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没事吧?”后面的王小帅赶紧问。
“没事。”起来我才发现,绊倒我的原来是根粗树枝。
虽然王小帅这人是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但起码不像那些人一样,还是有男孩子该有的气度,他在
后面催我快点,但他没有上前跑路不管我。
恐怕很多人在遇到这种情况,这么阴森的环境下,看到有条路会自己拼命的跑,不会管任何人,王小帅让我快点,但是我力气比不上男孩子,水塘边缘的水有很多水草淤泥和腐烂的干枝烂叶。
在坡口的时候,我抓住爬山虎的根加上后面王小帅推着我的背我好不容易上岸了,我知道水里面一定有东西,来不及喘息,我站在围墙倒塌的破口转身拉还在水塘边的王小帅。
就在那一瞬间,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怎么会这样?
“啊!”王小帅叫了一声。
“怎么了?”我大惊失色。
“有东西,好像在我脚底下”话没说完,就听‘嘎’一声脆响,似有一物,正欲破水而出,天已经全黑了,凛冽的寒风,在头顶怪叫着咆哮。
银白的月光倾洒,树林中的水塘反射的有些晃眼,又格外的寒冷。
王小帅伸手,我一把拉住他,想要把他扯上来,但他的脚好像在水塘里生根了,边缘其实不是很深,但是也可以到大腿位置,王小帅的右腿已经迈上来,踩在了岸边的水里坡口,但是左腿动也不动。
“快上来啊。”我催促道,心底涌现出的恐惧肆无忌惮的在蔓延,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得赶紧从水里上来。
我一看王小帅的面色就不对劲了,他都快哭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水水里,有东西。在扯着我的脚。”
他说完我就慌神了,我往他身后水面看去,还荡漾着波纹,在银白色月光照耀下,虽然我没具体看清楚,但我隐约看到王小帅的脚下有一团黑色的水草才翻滚,好像是触手一般,密密麻麻一片。
而我定睛仔细一看,尼玛,哪里是什么水草,是一团黑色的长头发缠着王小帅的脚踝。
王小帅想要挣扎,我大骂他:“别动。”
我声音太大了,估计也是吓到他了,一时半会他没动静,而我目光死死的盯着水塘那若隐若现的黑色长头发,随着波纹在水底一起一伏,不过晚上加上水面反光,我看不清楚。
那些黑色长头发动了,在我一阵心惊胆战的时候,但诡异的却松开了王小帅,随后一个人形的东西我看到从远处缓缓地漂浮过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绝对不是游过来,更像是一具尸体浮在水下随波逐流的浮动着。
而方向刚好就是王小帅这边。
我第一眼看上去,还以为又碰到水猴子了,但那白晃晃的身姿就让我想到了村民流传的传闻。
那不是水猴子,更像是一具赤着的女人尸体啊。
“上来,快点上来,快!快!”我这瞬间头皮发麻了,疯了似的对王小帅大叫,那些头发松开,我立即拉王小帅,这会儿王小帅发疯的爬,人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是在生死关头,更加能够体现。
至于王小帅本身的病痛,其实早就被恐惧压制了。
可是上来后呢?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我猛然转头过看,水塘中央水底潜伏过来白晃晃像是女尸的东西不见了,而一瞬间的寂静后,又听到了水面荡漾的涟漪,拍打水槽的声音。
氤氲的水气,缓缓散开,朦胧中,前方四五米远的水中央,飘着黑黑一物,依稀是一口棺材。
眼前的景象,诡异莫名,令人毛骨悚然。我感觉到我和王小帅都在剧烈颤抖。
距我们五米远的水面,飘浮着黑黑一物,好像是一口棺材。我不由联想到那些传闻,那些尘封在人们记忆中,不知真假的传说,如今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夜晚的天,风声渐止。前面的水塘里,不时冒出阵阵水气,更增朦胧诡异。一口棺材就那样静静的在水塘潜伏,一半露出水面静止在水塘中央。
“这地方太邪乎了,快走。”王小帅顾不上裤子了,催促着我就往小路跑。
可我刚跑两步,我就听到身后传出了一声轻幽幽的呼唤:“婷婷。”
这声音让我一瞬间呆若木鸡,仿若被雷电给劈中了,我转过身,一眼就看到水塘中央的棺材里,坐了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她正盯着我,轻轻地对我招手。
“妈。”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我妈啊。外婆带回来后,纸人晚上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妈也跟着下落不明,我没想到我妈竟然在这里。
“妈!”
我大叫着挣脱王小帅就跑过去,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去!你回来,薛婷。”王小帅大骂,看我没听到又跑过来一把拉住我,说道:“你是不是疯了啊。”
“我妈,我妈在棺材里。”我发疯的想要挣脱,眼泪激动的哗哗不停往下掉。
“你好好看看,哪里有棺材了?”
王小帅气疯了,对着我嚷道。
我停止挣扎,再次看过去,顿时间就傻眼了,水塘里安安静静,夜风吹过,水面隐隐可见荡漾着一层层波纹。
可哪里有什么棺材啊,那水塘中央什么都没有。
“走,赶紧走,赶快离开这里。”王小帅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声音都变调了。
我顾不上擦拭眼泪,心里清楚了这地方邪的要命,反应过来后我一刻都不想待。
我们沿着石阶,终于来到了上面。回头望去,依稀可以看到水塘的外墙。我们来到了它的对岸,身后是一栋坍塌的旧宅,附近寂无人声,没有半点灯光。
幽深的水塘里,到处飘浮着碎冰,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水雾。沁人的寒意,不断从塘里涌上来。我们再不敢停留,王小帅带着我,跌跌撞撞离开了塘边。
眼前是一栋旧宅,残垣断瓦,四处零散,不知什么时候建造。空旷的宅院,生满杂草,从积雪下伸出来,早已干枯死去。正屋已经倒塌,只有一间偏房,孤零零的立在一旁,很是苍凉。寒风肆虐,吹进院内,荒草萋萋,哗啦作响。
我们走过小树林重新回到土路上,王小帅的手电筒打潮了,拍了两下没亮,但幸好有月光,能隐隐约约看到路,走在路上我的心嘭嘭直跳,除了在水塘发生的事儿,我害怕那辆恐怖的马车。
虽然紧张,但一路上没有碰到,走到半路王小帅问我开始怎么了,突然就魔障了,我把我看到的都说了。
结果王小帅跟我说,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棺材,被她一说,我自己都迷糊了,我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见一具赤着的尸体在水里浮动。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外婆看到我进门连忙来看,着急忙慌的问我哪儿去了,不过看到我没事,就是整个人潮潮的,稍微放下心了。
我问我爸,外婆说还不是担心我,我爸出门找我了。
我没做声,外婆叫我赶紧去洗澡,洗澡后刚巧我爸推门进来,我以为他会凶我两句,但他只是看我一眼,一言不发就进屋了。
外婆问我到哪儿去了。
“陪王小帅去你们村里打针了,中途遇到点事儿。”犹豫着,我还是把遇到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了。
外婆住土篱笆村,那水塘的传闻她肯定了解很多,不过我没想到外婆不止是了解,她还说她曾经去过。
外婆倒是没多说什么,就跟我说以后不要去那水塘去了。
我当时来了兴趣,就问了一些那水塘当初的事儿,我猜想外婆肯定比我清楚。
没想到外婆叹了口气,对我说:“那个事倒是真的,多的我也想不起来了,但没你想的那么邪乎,那叫阿雅的姑娘最后也下葬了,就在我们村后面半山坡上,至于你听到的那些,都是后来人吓唬瞎编出来的。”
“不过那水塘风水不好,用那些风水师的口气来说,那地方邪,当初建造的屋子在东边,那水塘在南边,而水塘南边是坟地,北边山坡地势陡峭险峻,正对着北南的豁口,坟地出恶龙,北边的山坡聚不出龙脉,那几乎人家住的地方又对着豁口,穷山恶水,又对着没龙脉的山坡,后面那水塘成了脏水,住的人家更是对着污口,两边的山位置不正,要是武将的话还可以镇压,可偏偏两座山都是文臣。”
后面我大致也是听明白了,按照我外婆说的话,大概意思就是那几户人家坐在鬼的脑袋上了,反正那地方镇不住,当初水塘又没人敢把它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