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我就看到养尸地里有缕缕黑丝化为的气不停的从那口棺材里冒腾出来,然后像是丝线一般往马车上的那口棺材飘去。
看到这种场景,我大致也知道,这是在吸收养尸地的怨气啊。
“孽障!!”
爷爷在一旁看到一个场景,嘴巴里大声喝到,拿着手里的黑色辫子就过来了。
“爹,时辰到了。“棺材里发出喃喃自语。刚说完的瞬间,原本倒地的老韩头就跟突然痉挛似的,直挺挺从地上立坐起来。
咔吧一声,像是干树枝断了一样,那让人牙酸的声音从老韩头身上传出来。
“那是你爹!你亲爹!“鬼面佛就像是被点着的炸药桶一样,冲着那那棺材就骂。我眼睛一红,忍不住的往那边冲过去,老韩头那脖子现在往后拧着,尺度异常大,眼瞅着就要脖子断掉,
这韩丽丽是要她亲爹的命,是要血祭啊。
“唵!”鬼面佛那边虎吼一声,虽然字音还是那个,但是腔调古怪,有点像是梵音,我听见都心神一震,那本来想拧断老韩头的韩丽丽,被震的停了下。
“嘛!”
鬼面佛如脱困猛虎,入海蛟龙,手里那拐杖往地上一顿,这声音晨钟暮鼓一样,发出金属的铿锵之声,老韩头的身子扑在地上不动了。
“呢!”
天上雷霆怒吼,我听到了云雾中呜哇哇的风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怨哭。
“叭!”
又是一个字落下,鬼面佛的脚步再次往前踏出,脚下血水翻滚,就好像是煮开的沸水,冒起了白泡。
“咪!”
鬼面佛呢喃,神色镇定,每个声音都镇定自若,但是在雨水中却格外的刺耳,这声音落下,风云涌动,那马车上的棺材好像在被一股大力挤压,隐隐的快要承受不住而爆裂。
“吽!”
六字真言出口,鬼面佛喉咙闷哼一声,殷红的鲜血从嘴里溢出,他整个身体都一个踉跄,好像坚持不住一般,这最后一个字落音,在这片空间传递,不停的有回音响起,好像每次都落在了马车纸上的那口棺材。
“畜生,今天我鬼面佛不杀你,我要把你挫骨扬灰,让你下地狱。”
说完的瞬间,扑的一下,这还滂沱大雨呢,那棺材上居然冒出阵阵的幽幽绿光,跟鬼火一样!碧绿幽幽,怪异至极。
这火在棺材上一烧,一个凄厉的惨叫从那棺材中嘴里冒出来。
鬼面佛一步一顿拐,像是魔鬼又像是礼佛,步步生莲,扎实的朝着那棺材逼近,嘴里一直喊着佛家六字真言字,但是每个音节都不一样,现在这天地尽黑,大雨滂沱,雨花激射,水帘洞一样的天地中,他那小小的人声居然有点天地梵音的意思,渺小又坚定。
轰隆一声,马车四分五裂,那赶车的纸人和马匹化为了泡影,摆放的棺材轰然落地。
风一阵紧似一阵,雨也一阵紧似一阵,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像一道银帘挂在空中。
耳边只有“哗哗”的响声,雨滴像密密的铁丝网一样,从天上漫无边际地吹到地上,好像是天河决了口子,落下了滔滔大雨。
雨,下的更大了!
鬼面佛全身s透了,淅淅沥沥的,雨水从身上落下,轰隆一声落下,天地顿时亮如白昼,鬼面佛已经到了那口棺材旁边,手一探,就要拧下那尸体的脑袋。
只不过他双手扒住棺材板时候,看见里面的东西突然晃了下身子,慢吞吞的转过头,用那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当时我心里咯噔了下,接着鬼面佛惨笑出声,那脊梁瞬间就塌了,不知道是扛
不住这荒野坟地的怨念,还是扛不住棺材里面的景象。
鬼面佛最终,也是倒下了,躺在了棺材旁边,再也没了动静。我也爷爷两个人都茫然无措,我们不知道棺材里有什么,最终在大雨倾盆下,我们走过去,站在棺材头看清楚了。
棺材里躺着一个女人,在女人的旁边,躺着一个小孩子,扎着辫子,看到这个小孩,我浑身抽搐了。
唱童谣的小女孩,那个附在洋娃娃身上的小女婴。
我可以清楚地听到雨水落地的“哒哒”声和大雨的“哗哗”声。
狂风咆哮着,像是猛地把门打开摔在墙墙上,风吹在荒野发出呜呜呜的惨叫声,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
但是当我看着棺材,我们再也发不出声音了,甚至我感觉耳朵失聪,没了一点动静。
“回去吧!!”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爷爷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在说什么,弯弓着身去扶起鬼面佛。
我沙哑失笑,这棺材里,还是没我妈的魂啊,我拖着僵硬的身体,麻木的站起来。
然后我感觉浑身背后发冷,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回头一看,发现刚才躺在棺材里的那个韩丽丽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那眼睛是睁开的,但像是蒙着一层翳一样,红的吓人。
她还穿着死亡那天的装饰,红色的裙子宛如一顿娇艳盛开的红玫瑰,如妖如血。
她歪着脑袋裂开嘴一笑,那嘴巴裂到后脑勺,舌头从里面掉出来。
“我讨厌所有命运中比我好的,我讨厌所以,我要杀了你。“
一双长满绿毛的手,那寸长的墨绿指甲,直接掐到我的脖子里面,疼的我喘不过气来。
“噗嗤!!!”
仿如是刀陷入了肉里,又好像是指甲扎进心窝子,我没有感觉到疼痛,掐住我脖子的手松开了,我往侧面棺材看,一个穿着白衣裳的女纸人,不知道何时站立在我的旁边,它转过脑袋,在大雨滂沱中,没有浇烂它的身躯,只是那腮帮子上的两团红晕,化开了。
绿眼红唇,妖异到了极致。
恐慌,害怕,无谓,还是淡然,我分不清这一刻自己的思绪,这一夜经历的太多太多,或许,我整个人早已经麻木了吧。
纸马拖棺,纸人杀尸!!
五寸大小的铜钱剑插入韩丽丽的心口,她浑身冒出的毛渐渐消失,然后轰的落入棺材倒下。
纸人盯着我,我也看着它!
“婷婷!!”
一个熟悉而久违的声音,从纸人身上发了出来,这声音让我宛如雷劈,好像突然间我整个人灵魂归体,我茫然瞪大眼睛,看着女纸人。
“妈!”
瞬间,泪如泉涌,我声嘶力竭的嘶吼出口。
雨夜!
一个忧郁的夜晚,没有璀璨的繁星只有浓浓的铅色愁云,街灯昏黄迷濛在无尽的雨丝之后,淅淅沥沥的雨,在空寂的雨夜奏着一首充满愁思的夜曲。似听见那清澈空灵的天籁之音在哭泣诉说着刻骨铭心的往事。
雨已经渐渐地停了,夜色显得寂静无声,我独自站在爷爷宅院门口,看着在西边角落阴暗中的棚子,我妈还静静地躺在棚里。
鬼面佛昏迷不醒,张先生带回来后不久好转了,只不过因为老昌的死,张先生深色落寞,老韩头也只剩下半口气了,能不能活下来谁也说不准。
我终于是彻底的明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韩丽丽的死说到底,其实怨不得我爷爷,我爷爷说,韩丽丽养鬼给自己提升运气,又害死了同村比她成绩
优秀的学生。
韩丽丽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任何事情都绝对不想让别人超过自己,这可能是因为她养鬼借运后,带来的弊端,让她性格变得偏执吧。
最终的死,其实在前面也说了,黑水门那地方是阴阳交汇处,可以沟通阴阳,或许在哪里一些执法东西,就像上次勾我脖子的主,韩丽丽养鬼借运,受到了惩罚。
养尸地里的棺材,也的确是很早的时候就放在里面了,这应该是老韩头做的,他本身对郑秀秀,也就是他曾经的媳妇放不下,抱有执念,不然也不会扎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纸人了。
但是这年头,什么久了都可能成精,更何况老韩头的执念,内心对她的不舍和执着的感情,冥冥之中会随着时间依附在女纸人,就好像是佛家的香火,能够诞生一些古怪的东西出来。
那女纸人会活过来,或许也是因为老韩头的缘故。
老妖婆跟爷爷奶奶有仇怨,这一切应该也是她策划好的,她对我下手,但两次都被北冥夜阻止,甚至最后要了她的命,于是我妈的魂,其实早就被老妖婆勾了。
黑水门带回来后就不完整,老妖婆和老韩头俩联手,老韩头想要女纸人活,或者是想要让郑秀秀以另外一种方式活过来。
于是,近乎以这种借魂养鬼的办法,放在养尸地不断地饲养女纸人上依附的那丝执念,然后老妖婆想把我妈的魂也融合在那纸人上。
实际上她也的确做到了,并且差一点就成功了,因为我妈最终是依附在了那个纸人上,最开始上老韩头身体的,或许就是依附在女纸人上的执念,说起来玄乎,但冥冥之中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在养尸地里饲养,不管是执念还是一个人的邪念,最终可能会变成一个恶鬼或者特别的存在。
而韩丽丽会在那个时候出现,这点却让人想不明白,并且她变得很弱,唯一的解释,韩丽丽在之前受伤了,急需养尸地的煞气,我妈依附在纸人上,最终杀了韩丽丽的尸体。
她还认得我,这说明煞气还没有让她的灵魂失去理智,可纸人我们带回来了,但从那声过后,再也没有过任何动静。
这一切的答案想起来其实也简单,只是这中间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错乱了,才让我把这些想的很复杂。
虽然我知道了这一切的根由,可如今我妈的情况依然还是让人担忧,按照道理说,只要魂从禁锢的状态中解开,应该会回到我妈的身体里去的。
毕竟我妈阳寿未尽,除非有人在勾魂。不然不可能会自动离开身体。
雨停了!
屋檐的瓦房上滴落着雨水,夜晚的冷风带着丝丝入髓的寒意,我凝视着棚子,吊挂的草人在微微的晃动,外面的女纸人也随着风发出沙沙的响声。
我分不清自己的思绪,或许已经麻木了,这件事从最初到现在,我经历了太多太多,如今再次回想起来,觉得很多地方都不真实,也为最初的自己的笨拙而感到好笑。
或许人就是这样,事情都是突然的,而理由都是在事情发生后才加上去的。
人只有一些难忘的回忆和回忆中连自己的感觉到青涩笨拙,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地坚强,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
以前的并不明白生活,就像街道上那些那些青春荒废的少年,只有每个人经历过一段阴暗岁月,才会更加渴求黎明的曙光。
我现在不想多想,如今的我,只想静静地陪陪我妈,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的情况依然还是没有好转,让人心力交瘁。
两天的时间,这两天我除了睡觉吃饭,大部分时间都在棚子里度过,张先生在第二天离开了,或许他要张罗老昌的后
事,鬼面佛在第二天醒了,如今留下来也没有必要了。
他回了鬼火村。
而在这其中,我得到了一个让我颇感意外的事情,老韩头疯了,成了村里当初第二个阿香,满村光着脚跑,嘴里嚷着不要抓我之类的胡话。
鬼上身对一个人始终是有伤害的,更何况最后韩丽丽用煞气冲撞了他的身体,并且差点杀了老韩头,他的神经已经错乱。
夜,挟着凉爽的微风,吹过滴着露珠的高粱叶,吹过哗哗作响的老树林,吹过闪着光亮的河水,也吹过浑身发热的林道静俊美的面颊,晶莹的星星在无际的灰蒙蒙的天宇上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蝈蝈、蟋蟀和没有睡觉的青蛙、在草丛中、池塘边、树隙上轻轻唱出抒情的歌曲。
而辽阔的田野在静穆的沉睡中,那金黄的庄稼,那潺潺流动的小河,那弯曲的伸展在黑夜中的土道,那发散着馨香气味的野花和树叶,那浓郁而又清新醉人的空气,再加上这传奇式的革命斗争的生活,都在这不寻常的夜里显得分外迷人。
我继续坐在棚子里,不知道多久,外婆走了过来,拍了拍我肩膀,对我说:“婷婷,你过来,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我当时还有点狐疑,看了躺在c板上我妈一眼,小心翼翼替她盖好被褥,这才跟着外婆走出去。
出去的时候,在大门口我看到了苏洛辰,这人又怪兮兮的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