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灯婆嘴巴都气的抽搐了,她也没想到,自己给配了的亲事,别人会来插一脚。
托灯婆那边请的媒婆,应该和我身边这个老太太是一样的,都是配阴婚必须要请的灵媒婆。
阳间有活人做媒,阴间自然也有鬼当媒婆,而很显然,这老太太和托灯婆那个媒婆,都是两个死了的鬼媒婆。拉着我的这个,应该就是那队请的鬼媒。
托灯婆一说,她旁边的鬼媒婆就过来抢,她迎风见长,单薄的手上居然冒出寸长的指甲,嘴里吐出条红红的舌头,狰狞的朝着那老太太扑去。
我心寻思这老太太死了,我也了了桩心愿,不怕她缠着了,所以点罪恶感都没有。
那媒婆直接扑到了那老太太的脸上,像是件衣服样盖在她头上,还不见它有啥动作,那老太太就不动了。
不愧是鬼媒啊。
不过我还是小看了对面请来的鬼媒婆,虽然被盖住了,但是里面却传出了一声冷笑,接着我就看到托灯婆那个鬼媒有点承受不住的样子。
整个脑袋一下转了180度,老吓人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蛊惑,竟然吐出长舌头,直接对着托灯婆冲了过去。
“真是废物!”
托灯婆嘴里低声骂了句,那老树皮的手直接探出,一把揪住鬼媒的舌头,深深地给她扯断了,我耳边回荡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那鬼媒成了一摊黑气。
对面那老太太看到情况不对劲想跑,托灯婆捏了个手势,喊了声,“去!”
从怀里扔出张鬼脸,直接贴到那罗锅老太太脸上。
罗锅老太太身子软,瘫在地上,然后身形慢慢的变淡,不会消失,但我估计是没死,应该是被那鬼脸给封了起来还是咋的。
这托灯婆的确是有点本事的,一瞬间出手就降服了两个鬼媒。
但是原本在坟地外的那个队伍,已经进了这个坟场,我站在了正中央,双方离我各十米的距离,一红一黑对持着,我的四周是灰蒙蒙的雾气,还有参差不齐的墓碑和荒草。
在这个寂静无声的荒山野地,这瞬间的气氛让我感觉非常诡异。
“丫头,快过来!”
托灯婆没了开始笑容满面的模样,相反对面那顶黑色的轿子,让她感到心悸。
我站在原地,那黑色的轿子前面站着的那个身披蓑衣,带着斗笠的人,不知道是谁,但我觉得一定很强,但更让我恐慌不安的,还是黑色轿子里面的存在。
托灯婆脸色难看的很,一下就拉下来了,然后望着我低沉的走过来,可是她的脚步刚往前面踏步,这边披蓑衣戴斗笠的神秘男也上前了。
“我托灯婆配的冥婚,你确定要抢?”
托灯婆深吸一口气,那起皱干裂的皮肤,层层叠叠像是海浪,那双浑浊的眼睛却透露出了寒光。
戴斗笠的男子没说话,只是和托灯婆子对持站在了双方。
“动她,你死!”
简单粗暴的四个字,从斗笠
“好好好!”托灯婆子提着灯笼,脸阴的可怕。
“我托灯婆看看,你是多大的能耐,能说这话。”托灯婆说完,嘴里默念,那两个红衣小鬼抬着的轿子就冲了过来。
我刚开始是亲眼看到这顶诡异的红轿子把杨林吞噬了的,猛地不行,因此让我有点担心这斗笠男会不会一瞬间又没影子了。
可是两个抬轿子的小鬼头还没靠近过来,我就觉得变了样,在半空给定住了,莫名其妙的,并且表情狰狞,难受的好像要魂飞魄散。
我完全被这一幕给弄怔住了,没明白是什么
意思,但是这会刚好看到斗笠男出手,手指如剑,抓住轿子狠狠地一扯,嗤喇一声,整个轿身成了一堆红纸,破了一个大口子!
几乎就在斗笠男动手破了托灯婆子的花轿时候,从对面黑色的那顶轿子,轿帘掀开,一只手猛地延伸了出来,似乎想要伸出抓我,而在这个时候,没有露面的北冥夜也出来了。
我闭着眼听到了耳边传出一声闷响,接着整个荒野坟地就炸了,雾气翻滚的同时,我看到北冥夜和那道影子起了争斗。
在整个坟地里飞快的闪烁着影子,那托灯婆眼睛直勾勾的,估计是被这样的场面吓住了,刚开始还牛的不行,但没想到两位都是大家伙。
更为关键的,不知道是什么气势,把坟地里瑟瑟发抖的那些老鬼给弄出来了,围着坟地就给跪在了自己的坟头,刚好是围绕这里中心位置。
“碰!!”
一声对碰,让两个快的肉眼看不见的影子停顿下来,北冥夜站在我的前面,而在那顶黑色的轿子前面也多了一道影子。
他带着几分邪气,浑然天成般,一双凤目狭长而慵懒的注视着在场的人,红唇微启带着点点魅惑,带着说不出的寒冷。他一举手一投足,也是一派磅礴大气。
北冥夜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是那个家伙!
出现在河面上的家伙。
斗笠男已经横扫一方了,四周坟头那些跪拜的老鬼哆嗦的不行,简直就炸了,不过这片空间的确存在一种极致的压抑感。
放眼望去,四周冤魂宛如臣子,只有他们俩傲然屹立。
他轻声抿笑,不拘小节一般,大度而风雅。
“本座于你之间,终究是要分出一个胜负。”他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是从轿子里传出。
“皱老,我们走吧!”
那声音婉转悠扬,似水如歌,清澈动听。
斗笠男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下,似乎还侧头看了我一眼,让我浑身颤了下,我感觉这个斗笠男,好像认识我。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在黑色轿子侧转,我却听到了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我猛然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幽怜趴在轿帘上,露出一张脸笑吟吟盯着我看。
“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的!姐姐,很快你就会明白了。”她小脸伸出轿帘,对我说道:“风吹雨起冷暮生,顾北潇潇雨似寒。姐姐,你还记得大哥哥曾为了你取的名字吗?”
“姐姐,你一定要记住大哥哥,他叫冷潇寒!”幽怜透过那漆黑的轿帘,微笑的注视着我。
“冷潇寒!”
“北冥夜!”
一个是万鬼之王,一个是冥界尊主!
我在心里呢喃,心里突然泛起了苦涩,他们肯定会在某一天彻底的打起来,如今俩个人的状况很微妙,都处于禁锢状态。
有些时候,真正的强者风范,是当两个人处于相同的地位时,才会真正的爆发出决战,但是他们彼此性格都会要强。谁都不甘落后。
坟地里有空空荡荡的了,好半天过后,还是脚下感觉有什么东西扯我裤腿我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萌萌这个小家伙跑出来了。
“妈咪,你怎么了?”她蒲扇着小眼睛呆萌的问。
我勉强的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揉他的小脑袋,摇了摇头,说没事。等我转身往四周看,发现托灯婆身影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趁着刚才北冥夜和他争斗的时候跑了。
我把小家伙抱起来,她还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北冥夜依
然还站在我的旁边,往坟地外看了一眼,那队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无不透露和预示着以后,他们还有碰面的时候。
风吹雨起冷暮生,
顾北潇潇雨似寒。
这两句话,让我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失望,心寒和透露出悲凉。
如今整个坟地都晓得异常安静,小家伙出来后觉得这地方存在了很多鬼气,有点害怕,一个劲的往我怀里缩,北冥夜站在原地,意味深长的往四周看了一眼。
出坟地后我刚想问北冥夜现在该怎么办,他这次没有进戒指里,而是轻声的对我说了句:“别说话,有东西在后面!”
当时这话给我吓的不轻,我下意识就像抱着萌萌转身往后面看,但北冥夜很自然的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拧住了我侧头的脖子。
接着走了一路我都非常的不习惯,北冥夜也一直没有反应,一直到走出坟地很远,北冥夜才说消失了。
这会儿大黑狗从草丛里蹦哒出来,摇着尾巴在我旁边转悠。
大头佛也从旁边丛林里钻了出来,灰头灰脸的,看到我惊喜道,“小丫头,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没事,我当时卜了一卦,虽然是大凶,但是仍有生机。”
我白了他一眼,问大头佛,刚开始干嘛去了,为什么仍我一个人在那。
大头佛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去帮你,你咋熬过来的?
见大头佛瞒着我,我转了话题,问,“现在去哪里?”
“回去!”大头佛郑重的对我说道。
“回去?”我纳闷不理解的看大头佛,问:“回哪去?”
“河子村。”大头佛有点懊恼的模样,对我说道:“我给忘记了,忘记拿一样东西。”
我当时听大头佛神神叨叨的心里有点生气,没太好气的问,忘记什么了?
“是你外公留下来的一样东西!走,咱们赶紧走。”大头佛催促,我现在连路都不知道,大头佛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太对劲,往后面瞅着。
我当时看大头佛竟然出现了紧张,有点难以置信的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刚开始北冥夜对我说后面有人跟着,后来在大头佛刚出现的时候北冥夜说消失了,然而现在大头佛这样一惊一乍,给我吓住了,北冥夜还站在我的旁边。
大头佛对北冥夜还是充满恐惧的,他不敢找北冥夜说话。
“妈咪,你快看啊!”我抱着的萌萌是趴在我肩膀上的,她的小脑袋是朝后看的,而大头佛正对着我,也是往后看。
蠢萌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我整个脑袋炸了下。
我猛然的转头,一下就看到了,清冷斑斓的月光下,在远处荒山那峡谷黑暗的半空,影影绰绰的,我看到山岭子的高空,有一个影子在高空像是老鹰飞着。
只不过现在是深夜,而且在这个荒山野岭,加上那影子在对面山岭的半空,在月色下只能看出虚影,但那绝对不是老鹰之类的猛禽。
“妈咪,你快看,那个姐姐在天上飞呢。”萌萌用小手指着远方在半空中飞行的黑影子,一脸的兴奋和雀跃。
但这一句话,让我浑身凉如冰窖。
我猛然想到了以前,我还在白岩村的时候,我那些奶奶给姐姐留下的玉牌,对着太阳看时,刚好天上飞过一个黑影。
那时候我以为是老鹰,第二次北冥夜站在窗户边,那天傍晚,看到大北山上空盘旋的身影,那个时候我以为是风筝。
北冥夜那时候眯着眼睛,神态凝重的说了句,那是一个人!
一个人在天上飞!?
像是老鹰一样,尤其是盘旋着不停的绕着圈,你如果看到,那一定会让你头皮发麻的,第三次是在鬼火村,那天晚上和王小帅。
因为飞的很矮,王小帅曾经惊恐的指着天上飞的那个人,说是阿香!
“林香儿。”
我心里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了这个名字,到现在我以为第一件事已经处理了,可是我忽略了这个天上飞的女人,忽略了最后老韩头死的莫名其妙。
我应该记得,自己其实很早跟着爸妈在外面,很少回村子,林香儿的样子,我并不能断定。
是她么?
我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哪怕是冥婚,哪怕是刚开始鬼王冷潇寒来临,那也只是震撼,但是现在,我真的恐惧害怕了。
相距太远,我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是一个人影轮廓,不过我想到这里,整个人真的就发麻了,我现在是在桑峡县啊,离青山县十里公里的距离。
我感觉这个在天上飞的人,是冲着我来的,她她从青山县一直跟我到了桑峡县,我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她的存在。
我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恐惧,是彻底的恐惧,地底下的寒气从往我脚心钻。
萌萌歪斜着脑袋,白嫩的小手指着渐渐飞远的那道虚影,稚嫩的对我说,“妈咪,那个姐姐跟你好像啊!”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