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辩下棋,是极为简单的五子棋,估摸刘辩这几年啥也没学,全学下棋了,董虎竟然连输三局,原本还坐着下棋的他也将草团踢的远远,与刘辩一样蹲着,头对头“啪啪”落子……
结果还是输了,气的他照着小脑袋一阵狠揉,直至天色黑暗,这才不得不承认小家伙棋力高深,最后耍赖才赢了一把,也跟着“哈哈”大笑离去。
人影离去,一头散乱的刘辩默默收拾棋盘,默默将棋盘、棋子放到角落,又默默低头坐在草团上……
“母……母亲还是……还是写一封奏表吧……”
刘辩怯怯开口,房内再次陷入让人心慌的死寂……
“嗯。”
何氏无力答应,董虎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清楚,无论哪一方获胜,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何进、何苗……何家男人都死了个干净,何家的根基彻底被铲除了个干净,剩下的也只有一死,毫无政治根基的董卓仅用了三日就成功的废了帝王,而且还是无人反对情况下,她就应该知道,除了一死外,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而今日,董虎给了他们另一个选择,一个不是帝王却能够自由自在活着的选择。
如何选择?
又哪里有选择的机会?
……
董虎一脸平静走出永安宫,郭胜则默默跟随在旁……
“武库工匠的事情,田地的事情要尽快做好,弘农王很危险,他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都很危险。”
董虎脚步停顿,仰头看向飘飘荡荡的雪花……
“弘农王不可能再有机会成为天子,弘农王认可了刘协登基的事实后,对天下的稳定有着诸多好处,但郭公公应该知道,对天下稳定有好处,对一些想要破坏稳定而自立为王的诸侯却是有害,也对那些反对叔父的大臣们有害。”
“你是十常侍当中的一员,是所有人都想弄死的阉党……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谁才能保着你们,接下来,你会成为刘协身边的宦官,弘农王身边要有些可靠的人伺候,咱不希望弘农王出现任何意外,你可明白咱的意思?”
郭胜忙低头道:“主公放心,老奴绝对不会让弘农王出现任何意外!”
董虎默默点头,说道:“弘农王身边的宦官、宫女要纯粹,有家室的人一律不得选用,如果你连弘农王的安危都保证不了,咱还要你何用?”
郭胜心下惶恐,直接趴在雪地上。
“老奴……老奴拿脑袋保证,绝不敢稍有疏忽!”
……
“起来吧。”
……
“嘚嘚”马蹄声逐渐远去,直至黑暗中再无踪影,郭胜这才挺直了身体,擦拭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宫门前站立的雪人若无所觉,依然冷漠直视着前方。
永安宫驻扎着两千兵卒,不时就会有人在外巡逻,他人想要有任何歹心都很困难。
两千精锐的防御力是足够了,但在刘辩彻底认清现实后,对帝王心思彻底熄灭后,何氏、刘辩、刘妍就只能算是“普通”人了,再用重兵看守,反而就有了“强迫、禁锢”的意味,这对于董卓或是凉州军集团的合法性没有丁点好处。
董虎原本想返回原来的府邸,是中平元年时中常侍高望送给他的院子,但他还没有到家门口呢,中郎将徐荣带着一队兵卒寻来。
董卓成了帝国太尉后,在十月份时,一次性请封了牛辅、徐荣、吕布、董越、段煨五位中郎将,其他人还罢,即便很少与吕布打交道,董虎对他也绝对不算是生疏,可段煨却极为陌生,听徐荣说他是段颎的同族兄弟。
帝国权力中枢发生大地震,官员任命更迭的频繁,今日是这个官职,明日就被罢去甚至丢了性命都是极为正常的,更别提其他得了。
徐荣是董卓身边资历最深的大将,却不敢有丁点轻视年轻的董虎,举止甚恭,当一群人来到一处府宅时,竟然再次见到黑着脸的董卓,身边还跟着一文一武,正是狗头军师李儒和吕布两人。
众将下马,董虎、徐荣带着众将齐齐抱拳。
“叔父(主公)。”
董卓随意摆了摆手,一干将领这才直起身体,但他却黑着脸连连敲打董虎的头盔。
“你小子……刚来雒阳一日!咱连屁股还未捂热乎呢你就与咱惹麻烦!”
董虎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正待挠头询问呢……
“哼!”
“有人告诉咱,说你在永安宫待了整整一个时辰,说你图谋不轨什么的,你自己说,咱是该信,还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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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虎一阵无语,人却转而看向董卓身边两人,笑道:“郎中令大人,吕将军,不会是你们给咱上眼药水吧?”
吕布冷脸不理他,李儒哪里敢得罪董卓亲信爱将,忙说“岂敢岂敢”什么的,看的徐荣一阵苦笑。
“当当。”
董卓不耐烦,又敲了两下董虎怀里抱着的头盔。
“少与咱耍浑!”
董虎挠头道:“咱虎娃要有什么歪心思,那也不能这么大摇大摆不是?”
“你小子在永安宫一待就是一个时辰,这事儿你若不与咱解释清楚,咱现在就打你板子!”
董卓冷哼,转而走入洞开的院门,董虎一脸嬉皮笑脸跟在一旁,沿着阁廊走向前厅,便走边随意说了几句与刘辩下棋的事情……
“叔父当年闲赋在家时,咱们就是转投在了太后何氏门下,太后、弘农王与咱们董家不仅有着君臣关系,实则还有恩主、主仆关系,正如叔父名下各将与叔父的关系。”
“大将军何进、车骑将军身死,何家有事涉张让等人杀有功大将之事,为了天下安定、社稷稳定,叔父即便废掉弘农王天子大位,对天下、百姓也是有功而无过。”
“废掉弘农王天子位是为公,次之才是私情。”
董卓神色郑重,董虎又说道:“咱凉州人的性子不大好,别的不提也罢,仅那韩遂、马腾二人所作所为便可看出一二,今日咱虎娃若是为了荣华富贵反了叔父,他日咱的兄弟们同样也能为了权贵而举刀砍咱的头颅。”
“弘农王怯懦无帝王威仪,无威仪便难以震慑天下,何进、何苗皆死,太后又事涉蹇硕、张让等人谋反之事,如此之下,弘农王又如何以天子位安稳天下?另择贤明帝王继承大统是为公为义。”
“大义上咱不亏任何人,然弘农王年幼,又未理政治国,无论天下发生怎样的事情都不能将罪过落在他身上,所以……咱觉得私情上是有些亏欠的,就想着陪他下下棋……顺便征募他为咱的从事……”
董卓正待点头认同时,听了最后一句话语,大惊!不仅他是这般,李儒更是惊呼出口。
“此事万万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
董虎毫不在意瞪了李儒一眼。
“丁宫在崇德殿上主持废立,太傅袁隗解除弘农王的玉玺印绶,但再如何看着的合理合法,叔父身上也会背负篡逆之名,可若太后自表其过,自贬庶民,弘农王自告宗庙退位让贤,逢人只以弘农王自居,自愿以臣自居,他人若还敢再言叔父篡逆……”
“当斩之。”
董卓心脏突突乱跳,又有些难以置信。
“虎娃你……你是说弘农王自愿……自愿退位?太后自表其过?”
董虎点头道:“正如叔父所言,弘农王、太后自此以民自居,只是……叔父也知,无论叔父如何言忠,他人也是不信的,可若让弘农王自由出入,清流士人亲眼见到无人逼迫弘农王退位,自此也就无有叔父擅自废立之言,于公于私叔父都无过失。”
“凉州人性子易乱,侄儿觉得……有些事情当谨慎。”
董卓深吸了口气,重重拍了数下董虎肩背。
“你小子每每就会胡闹,此事就如此好了,若……若弘农王心甘情愿退位让贤,咱……咱绝不亏待了他!”
说着这些话语,董卓心下极为后悔,后悔这么急迫,若等浑小子前来,三言两语说服了太后何氏、刘辩退位,他也不用让人开口篡逆了。
董卓心下是有些担忧的,毕竟董虎手里有二十万精锐兵马,可听了这番话语后,忧虑尽除,心想着是不是让浑小子在朝堂上做什么大官的,可一想到内外府库里空空,心下又是一叹,他手里有能征惯战猛将,却没有赚钱耕种的人,即便牛辅也没有这个本事。
考虑再三……
“你小子太会胡来,有什么事情要先与咱说!今日咱就不打你板子,若下次还敢胡来,咱必加倍处罚!”
“诺!”
董虎重重抱拳,下一刻……
“侄儿听闻兵卒久留于宫中……是否不妥?会……会让人传出不妥谣言的。”
听了这样的话语,董卓没由来的一阵苦笑。
“宫内宦官死了个七七八八,宫门总是要有人守着吧?”
董虎知道董卓是对的,宫内死了太多的人,发生了“张让杀何进”事情后,董卓就担心也发生弄死他的事情,宫内宫外是必须要控制住的,而这也必然会流传一些事情,尤其是宫内还有六七千宫女情况下。
有没有混账胡来?董虎内心里是相信肯定有的,不仅仅是兵卒的混账行为,同时也是数千宫女无钱粮以养的窘境现实,宫女没有钱粮活命,会发生怎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