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璜话语一出,意味着要夺取最为肥美的一块肉,一干将领齐齐闭嘴不言,气氛也变得诡异了起来,看到这一幕,董卓的眉头不由皱起……
“贾诩,若璜儿担任颍川郡太守,胡轸、张济二人做颍川郡东西校尉,由二人在旁辅佐,你觉得如何?”
胡轸、张济二人不由看向默默走出的背影……
“下官以为,胡轸、张济两位将军都是我军悍勇大将,由两位将军辅佐二公子是合适的,只是……董虎将军并不想短时间内与各路诸侯厮杀……当然了,下官也不相信二公子会主动挑起战争,正如董虎将军所担忧的那般,我等凉州人在中原并无根基,二公子初入颍川郡,肯定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站住脚。”
“但下官心有忧虑,一旦二公子和两位将军前往颍川郡,势必会让各路诸侯紧张,继而与我军交战。”
“立足未稳便大战连连,此非善事,若要避免此等情形……下官以为可选朝中一威望大臣继任豫州牧。”
董卓默默点头,正待开口,董璜却不满了。
“贾从事是不是忘了,叔父推荐那孔伷做豫州刺史,最后又如何?还不是造反了?”
纵然贾诩善于和稀泥保命,听了这样的无脑话语,心下也没由来的一阵窝火,但他面上却没有任何异样,正待抱拳解释……
“无脑的蠢货,你哪也别去了!”
“徐荣,你去颍川郡做太守。”
董卓的脾气可不似贾诩那般,直接恼怒点名徐荣做太守,董璜瞬间傻眼了。
“叔父……”
“砰!”
董璜刚开口,还没哀求几句呢,董卓大怒。
“若胡轸、张济在颍川做校尉,那该死的孔伷、李旻敢造反吗——”
“滚!”
“都滚——”
董卓最恨的就是韩馥、刘岱、孔伷三人,袁绍是当日废帝时反对他而离开雒阳的人,鲍信、桥瑁、王匡、袁术、曹操等人的性质也差不多,都是明确表达了对他的不满。
鲍信、桥瑁、王匡在何进没死时,算是何进的班底,都是向外募兵欲要逼迫何太后杀十常侍的人,在何进死后,三人都对董卓霸占了何进的位子而不满,这与袁绍、袁术、曹操等人逃离雒阳的性质差不多,都是不满意董卓的上位。
这些人都是依附在大将军何进身上的人,他们都会随着何进成为权臣后而水涨船高,会成为帝国举足轻重的实权大吏。
可何进死了!
何进死了算不得什么,只要袁隗、袁绍等人能够取代了何进就成,而事实上却是董卓取代了何进。
没人愿意失去权利,袁绍、曹操等人不满董卓是正常的,但董卓想与他们缓和关系,这对于董卓来说有诸多好处,一旦他们低头了,董卓也就顺顺利利的成了另一个何进,就继承了何进的一切政治遗产,可他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这些家伙全都造反了。
即便全都造反了,董卓心下也不算太过仇视,毕竟人家一开始时就不满意他抢了何进的位子,可韩馥、刘岱、孔伷不是这个样子。
韩馥是御史中丞,刘岱是侍中,孔伷之前是平民,袁绍、袁术、曹操、鲍信、桥瑁、王匡等人都是跑出了雒阳的,董卓想要拉拢亲近也好,或是暂时的安抚他们也罢,董卓都拿捏不住他们,毕竟人都跑了,想抓也抓不到人,可韩馥、刘岱却在雒阳,董卓不开口,这两人只能跟着迁都长安,怎么可能成为一方大佬?
没有董卓的点头,袁绍、袁术、曹操、鲍信、桥瑁、王匡等人或许能够凭借自己家族的影响力而成为一方大佬,可韩馥、刘岱、孔伷绝对不可能!
正因不可能,董卓才尤为愤怒三人的反叛,董璜偏偏还就用孔伷来举例,这不是当众打董卓的脸又是什么?
董卓可以不在意董璜的愚蠢,却恼怒他当众打自己的脸,大怒之下,也把所有人全都赶了出去,就算如此也不解气,胸口依然一鼓一涨……
“老子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蠢货来……”
“气死老子了……”
……
貂蝉进入相国府已有月余,多多少少算是摸清了董卓的脾性,知道此时的他是真的恼怒了,但还是端着酒水温声劝解。
“妾身还是觉得夫君太过严厉了,二公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你……”
“不气不气……”
见董卓还要恼怒,忙一通温言劝解。
“貂蝉知道夫君想说什么,二公子做颍川郡太守,颍川郡上下自然是先听命于二公子的,再加上胡轸、张济两位将军相助,任谁做了豫州牧,也与当今天子一般无二,只是个泥雕木塑……”
貂蝉一边挑着兰花指送上酒水,一边用着纤手帮他顺气。
“可夫君想过没,二公子也好,徐荣也罢,就是虎娃也是一般无二,在颍川郡并无什么根基,若各大家族皆心向新任州牧,州牧又岂会真的是泥雕木塑?若无钱粮养兵,无人听令行事,颍川郡还是董家的吗?”
董卓原本心下有气,可听了这番话语后,也不由微微点头。
“美人这话说的在理!”
……
“不行!咱得好好选一个听话的豫州牧来!”
董卓皱眉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觉得应该选一个听话的州牧,可满朝文武谁听话啊?
左想一个又想一个,最后还是觉得不够稳妥,他也成了厅堂上打转的驴子……
“夫……君……”
貂蝉娇嗔不满,双手抱着打转的董卓手臂,人如风中的拂柳软绵绵的,也让董卓慌忙用另一只手臂将她抱住,唯恐她真的绵软倒在地上一般……
“夫君打转都把貂蝉打晕了……夫君要是有什么难题,何不……何不请教袁司徒啊?”
董卓一愣,眉头不由皱起,貂蝉却噘嘴一阵摇晃身躯撒娇,
“而且……而且貂蝉也觉得夫君太严厉了……二公子纵然性子急躁了一些,也还是姓董不是?那徐荣再好……就如凉州!并州!就如现在的雒阳!”
“虎娃得了好大的地盘,也没见虎娃给夫君很多钱粮,若那徐荣也是这般,那还不如便宜自家人呢……”
貂蝉东南西北一通乱指,董卓唯恐她绵软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很是费力将她抱坐在硕大太师椅里,这才喘着粗气连连点头。
“是是……虎娃那小子太浑了,得了凉并这么久了也不与老子钱粮,咱……咱见到他肯定敲打他几下……”
再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语,貂蝉登时不乐意了,在肥硕怀里一阵扭动不满。
“夫君是相国,干嘛要害怕那个虎娃啊?”
“你说什么呢?咱会害怕虎娃?”
董卓像是被貂蝉戳到了要害,伤到了自尊,一脸不悦就要将她推开。貂蝉心下一惊,忙用着小手在他胸口一阵抚动,像是安抚他的躁动不满。
“妾身就是说说,夫君怎么还生气了呢……”
“不气不气……”
……
貂蝉用了很长时间,甚至在他旁边跳了一段身姿婀娜舞蹈,这才安抚了董卓受伤的自尊,也不敢再说起董虎的事情。
董卓是年老的狮王,年老体弱,爪牙已经不够锋利,已经很难维持狮王威严。
董虎是迅速成长起来的年轻雄狮,比年老狮王还要雄壮、有力,拥有挑战草原新一任霸主的实力。
按理说,董卓应该极为忌惮董虎,应该千方百计将之干掉才对,而且这也符合草原生存法则,可两头雄狮远比看着的要隐忍狡诈。
董卓为了登上权利巅峰,隐忍了三十年,董虎在凉并边地隐忍了十年,若非董虎先知先觉,知道董卓到死都没有砍杀手下任何一员大将,他或许也会担心、警惕,或许叔侄两人早已开战了也不一定。
貂蝉不了解这些,她只是本能的觉得两虎在一起必然生死相斗,他无法理解董卓对待董虎的态度,也不明白董虎明明拥有强大的实力,又为什么会将颍川郡抢到的钱财拱手送出,但她却极为了解吕布,哪怕两人相遇也仅有一个多月。
一句话语戳到了董卓的痛点,貂蝉也不敢继续给董虎抹眼药水,跳了一段诱惑十足的舞蹈,也把董卓迷的眉开眼笑,哪里还去管天下乱不乱,将领们满不满意,正所谓……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董卓抱着美人畅快大笑,院门外一群将领却黑着脸围着董璜、吕布、徐荣三人……
郭汜见人不开口,上前冷脸看着三人,怒哼道:“李蒙和数千雒阳营身死,军中兄弟皆恼怒不满,这些事情且不提,了不起自此后咱与你们分开些,可主公让我等各自拿出兵马前往雒阳收割麦子,而现在!兄弟们花费无数却连一粒粮食都没带回来,这事儿怎么算?”
李傕按了按腰间刀刃,冷脸道:“兄弟们死了好几百,若是得了好处也就罢了,咱还能说服兄弟们,可现在……不仅得罪了虎娃,还要整日面对兄弟们的哭诉不满,你们若不给兄弟们一个交代……这事儿就不算完!”
见一干将领全一副不罢休模样,吕布猛然一顿大戟,转身就走。
“交代?”
“就凭你们?”
吕布转身就走,理也不理一干瞬间紧握刀剑的将领……
“呸!”
性子暴躁的郭汜紧了又紧手中刀剑,重重吐了口唾沫,正待大骂,李傕一手按在了他肩头。
“那是一条无情无义的狗,日后无论谁与一条狗亲近,那都是你我兄弟的敌人。”
“无论是谁!”
李傕开口,一干大小将领全默默点头,牛辅心下暗自心惊,忙上前站到董璜、徐荣面前,他知道,若此时再不表明态度,长安营、西园八营、雒阳营将不再以他为长。
“军议时说的再好,你们心下也都清楚李蒙和五千雒阳营是怎么没得,将士们不愤恨虎娃的恼怒,换了兄弟们任何一人都有理由恼怒,但你们却让所有人损失无数,所以……你们不能碰颍川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