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他的存在很危险

神甫们总喜欢把教堂修在当地最高的地方，寓意着可以更加接近天上的伊莱颂。

但因为塔洛刚刚听到婆丽桑说的，伊莱颂的天国其实是在地下，这种冲突的违和感让塔洛也不知要如何描述。

教堂有三层楼高的样子，整体由巨大的砖石砌成，外围还能看到几块落地的大型彩色玻璃。

对比村中那些歪歪扭扭的木屋，这栋建筑堪称豪华。

“亚伦，注意手里的石子，如果重量变化的话，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塔洛对亚伦叮嘱道。

塔洛在来到教堂之前，特意塞给亚伦一块石子，石子已经被他施加了【去重悬飘】，如果当亚伦感觉石子的重量明显变轻时，就是塔洛的暗号。

神甫们所修习的皆是来自天国伊莱颂所赐予的神术，对魔力的感知异常的迟钝，也不怕这个暗号能被察觉。

而如果神甫都有着可以察觉这个暗号的能力的话，那这个暗号的存在本身也不会值得神甫在意了。

点头表示刚才的塔洛所说都已记下后，亚伦抬手叩响了教堂的门扉，他特意只叩了四下，一是表达对教廷的尊敬，二是表示自己前来不是做礼拜，而是另有他事。

等待不多时，教堂的大门就从内打开，一位穿着黑色牧师长袍的中年神甫从里出现。

他先是扫视了一眼塔洛几人，然后看向了貌似为首的亚伦。

“天上的伊莱颂照耀着你们，亲爱的孩子们，我是伯恩，此地的传道者，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神甫伸手用弧线分别在额头，左胸、右胸和腹部分点四下画圆，这是天启教的圣号，也是降福与祝圣的礼仪。

神甫的头顶光秃秃的，只在边缘留了一圈短发。传说及其虔诚的人会剃掉头顶的头发，让天主的光辉直接照耀到自己，这少见的还带有些许滑稽的样貌，让塔洛几人都忍不住注目。

“尊敬的伯恩神甫，我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您。”亚伦按照塔洛先前所讲的步骤开口道。

“如果不急的话，可以先进教堂来说。”伯恩神甫伸手做请，想要把他们请入教堂。

“不用了，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只需要您能告知我们一些事情就好。”亚伦拒绝了神甫的邀请，表达了问几句就走的想法。

“嗯？”伯恩神甫没有再看亚伦，而是看向了一边的塔洛。

塔洛见到他的目光，微笑着额首。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寂静。

按计划，亚伦现在应该直接放出本相神了啊。

在塔洛疑惑中，亚伦也在疑惑，他的本相神某种程度上代表着自己背负的命运，救世主的命运。

原先的想法就是，直接由亚伦放出自己的本相神，以此来博取神甫的好感。

历史中出现的救世主不止一位，传说中神子柏普拉就是最初的救世主，虽然后来的救世主们再没有一个直接进入教廷，但不同于贵族和教廷成员之间的复杂关系，每一代救世主与教廷一直都及其暧昧和微妙。

可亚伦的本相神就是不出来，不停的在抗拒着什么。

亚伦感觉到了手中石子重量的变化，他顿时对塔洛开口道：“那我先进去和神甫谈一谈，你们就先在外面等一下吧。”

“好。”塔洛很顺从的答应了下来。

亚伦带着米娅和卢克直接走进了教堂，神甫在关门之前，特别的深深望了塔洛一眼。

“你在害怕什么？”格蕾丝在教堂大门关上后，问向身边的塔洛。

“我不知道。”塔洛呼了一口气。

他现在已经不敢再随便睁开双眼，婆丽桑对他眼睛的反应还历历在目。

你根本不是人，但却活的像一个人一样。

这句话也牢牢的钉在了塔洛心中。

从菲朵拉开始，一个接一个事件就在让他不断的怀疑自己，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也是一直思索的问题。

但从没哪次会直接怀疑到自己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一个人。

不过想起曾经很浅显看过的胡塞尔的现象学中有说过，人们可以通过现象去把握一个事物的本质。

一个玻璃杯之所以是玻璃杯，即是因为它有着玻璃的材质、杯子应有的形状、可以用来供人喝水……

如果这个特定的玻璃杯随便更改了一个外在现象，比如没有底部，那这个玻璃杯本质就跟着变了，甚至能不能叫做玻璃杯都无法肯定。

随便一个外在现象的变化，都意味着其本质的变化。

那塔洛现在感觉自己所表现出来的，能够把握的现象，都没有脱离人这个范畴的话，那自己就是一个人，起码当前肯定会是。

只是塔洛不敢确定其他存在是不是也会同自己说服自己一样这么认为，所以他当前不敢进入教堂。

教堂，是教徒们的圣所，是他们所信仰的神明所注视的地方。

如果说现世里的神明都消声隐迹了的话，那赫丘利很明确的说过，梦境里是有神的视线的，鬼知道伊莱颂会不会在梦境当中。

以防万一，塔洛决定自己是绝不可能会走进教堂的，现世中也一样。

而格蕾丝和温蒂尼都有明显的贵族特征，显然也不太合适。

剩下的亚伦虽有金发，但有着救世主的命格。

卢克虽是贵族，但那头红发和举手投足间的姿态，也完全没什么问题。

这里的村长畏惧自己，婆丽桑讨厌温蒂尼的精灵血统，格蕾丝做为贵族也不可能和神甫推心置腹。

这场试炼从头开始，就不像是塔洛这三人可以完全参与进去的。

只有亚伦几人才有可能触发所有路线。

“如果有人说话时在刻意隐瞒什么的话，你能够察觉到吗？”塔洛像是寻求肯定的问格蕾丝。

“不然你以为我们鸢尾家族如何能够维持帝都的治安？”格蕾丝反问。

“那就好，等他们出来后，我们就靠你了。”塔洛笑了笑。

……

亚伦从小就在教堂里生活，对此熟门熟路。

当他看到教堂中树立着柏普拉的神像时，就确认了神甫来自天启教廷。

柏普拉一神教分支众多，有些会把柏普拉当做一个普通的先知，有些则称其为神子。

天启教廷是最保守，也是最坚定信仰柏普拉的教派，他们甚至把柏普拉当成伊莱颂在人间的化身。

“借着柏普拉的眼，我看到了那个闭眼的贵族很危险！他的存在本身比南大陆兴起的巨大灾害都要危险！”走到教堂中央后，伯恩神甫看着亚伦神情及其严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