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冰到家的时候雪已经停了,然而家中却是比屋外还要冷的气息。
他走进大厅便看到平时正眼都懒得瞥一眼的人,他们像是好不容易抓到什么难得的把柄,正坐在沙发上等候“被审判者”的归来。
果然,肖冰刚分过去一个眼神,对面的表演就开始了。
“肖冰!你解释一下,今晚是怎么回事?”正在说话的是现在肖家的女主人,罗心眉。旁边坐着她带来这个家里的儿子,叫罗邵,今年刚成年。
肖冰淡淡看了罗心眉一眼,走过去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轻阖双眼道:“就那么回事。”
“吴索魏说你饭还没吃完就跑走了,打电话也打不通,居然还派了个人去通知他离开?你是不是应该给人家一个解释!”
见肖冰没说话,罗心眉继续自顾自攻势起来。
“都一个月了,你都见了十个了,每一个你都不满意,现在居然还中途跑了?你说你喜欢男人,现在跟你相亲的还都是个顶个优秀的男人,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眼看三年期限就快到了,罗心眉却比肖冰更加心急。
肖泽清在的时候二人也是面人心不和,如今他植物人这么多年,这个家也早就支离破碎。
罗心眉喋喋不休说着一大堆,这种咄咄逼人又不经大脑的发言吵得肖冰耳朵疼。
他皱了下眉,探身拿起桌上的红酒杯在手里把玩。
他想,罗心眉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总之在各处身先士卒暴露自己的智商。
三年前,要不是她帮外人哄着肖冰签下那份协议,现在他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后来知道自己闯祸了还不卖乖,每天在家里自导自演聒噪大戏。
如今三年期约在即,她才知道害怕,生怕这股权拿不回来,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也跟着画上句号。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学不会如何卖乖。
肖冰叹了一口气,心想老肖的眼光是真的差得可以。
念在今天心情好,突然就想教训她一下。
于是,他轻笑一声,缓缓开口,“罗姨,我觉得你不太聪明。”
“你,你说什么?!”罗心眉被礼貌地骂了,逐渐暴躁。
“如果我是你,今晚我就会闭嘴。”他晃着已经空了的酒杯,偏头看到罗心眉,“你知道吗?我刚捡了一命回来。”
看着罗心眉神情怔住,肖冰挪开视线,低头看着玻璃杯,漫不经心地说,“所以是你告诉他,我特别爱吃贝壳类?”
“我……我没有!”罗心眉有些慌张失措,手也跟着摆起来解释,“我怎么可能跟他说你爱吃这些!”
“哦,是吗?可是今晚我过敏了。”肖冰把玻璃杯举起到他和罗心眉面前,看着杯子里罗心眉说,“还引发了哮喘。”
见刘伯神色紧张起来,肖冰朝他笑了下,摇头暗示他没事。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罗心眉仓皇失措,肖冰却缓缓起身,拿着酒杯向罗心眉走近。
罗心眉被肖冰突如其来转变的气场吓到失语,身子往沙发背上靠去,罗邵此时着急地出声。
他喊道:“哥!你冷静一点!”
肖冰被这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叫住,他停在原地,眯着眼睛看着罗心眉。
“罗姨,东西不能乱吃,话也别太密了。你可别算错了心思,还和三年前一样,跟外人一起联手对付我。”
罗心眉喉咙吞咽一下,接着开启了暴走模式。
她先是无尽地歇斯底里着为自己辩解,再是说肖冰天天耍着那些相亲对象团团转,最后直到她说出“你把自己爸爸害得出车祸成了植物人”之后,肖冰终于抬眼。
他目光在刹那间转成冷冽的刀,周围空气也被冻成冰点。
屋内的死寂持续了很久,最后打破这场窒息的还是肖冰自己的冷笑声。
“我害的?”他眼睛看着酒杯,目光却没有焦距,“是,我害的。我先克死了自己的亲妈,又把自己的亲爸克成植物人。所以罗姨,作为后妈为了能活着,您是不是该小心一点?”
“你!你说什么!”罗心眉被气得暴跳如雷,罗邵连忙把她拦住,可还是抑制不住她尖锐的声音。
“太吵了……”肖冰皱眉,缓缓抬起捏着红酒杯的手,然后轻轻将拇指和食指松开。
接着,一声清脆刺耳的响声传开,玻璃碎片散到客厅各处。
屋内聒噪声戛然而止。
“不好意思,没拿稳,碎了。”肖冰踢了踢脚边的碎片,接着独身往楼上房间走去,他站上台阶,停住脚步侧脸睨了一眼客厅。
“走路时候小心,我先睡了,你们也早些休息。”他边往二楼走边说着,声音越来越远,“对了,明天我搬出去。”
通往二楼的台阶只有两层,肖冰却走得无力。
他停在转角处,右手扶上楼梯,左手抚了两下心口,在无助涌上这里之前,他深吸一口气。
他告诉自己,他会带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