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淳哪里知道。
在他抠住周熊脑袋的时候,一道消息透过无数诡物,传到了藏身九峰地底的许殷耳中。
“嗯?霍淳的邪功被发现了?
圣女还在旁边?!
罢了罢了,小小雷音,让他死吧。
若是惊扰圣女而误了布教大事,我也跑不脱。
邪功暴露,他必死无疑,不过不能让他这么早就将我供出来......”
沉吟少顷,暗无天日的地底,浑身缠着绷带的许殷忽然眸光一亮,发出了两声不似人的难听笑声。
“有了,让怨婴附他的身!
圣女她哥可是雷音武人,一瞬失神,足够他出手了。
嘿嘿,我这算不算帮那吴姓小子?
将来圣女觉醒,若是还念旧情,我便以此邀功!
若是不念,那便算了,反正只为了让霍淳死得安静些,谁杀不是杀?
不过大概率会不念,教中都是一群疯子,身为圣女,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惜了,搭上一头厉煞,什么也没捞着。
一旦他死,必要惊动县衙,届时由县衙出面,怕是又要焚尸,又损失一具雷音诡魄。”
许殷长吁短叹,手上印法却是不停,一道命令直接通过他的周天聚阴控煞大法传到到了附身周熊的怨婴脑中。
或者说厉煞无脑,有的仅是一团被天阴地煞糅合而成的人怨。
......
一番变化,场中无人不惊!
特别是霍淳大骂周万通之后,众人皆被刘家供奉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得两耳嗡鸣。
邪功?
坑钱?
诡物?
不明所以者为吴讳的胆大包天而惊,以在侧围观的客栈伙计为首。
他们并未练武,见识不足。
对待此事的认知还停留在‘吴家穷小子竟敢动刘家供奉’的浅薄层面上。
心中所想大同小异。
都认为放眼整个九峰,除了声明显赫的几人之外,谁敢动刘家的雷音供奉?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是谁?
见识足够、已经大概明白什么的人为霍淳而惊,以柳仲、周万通、杜九儿为首。
竟敢练夺血邪功,这名刘家供奉还真是藏得够深。
若是没有吴讳,天知道他还能躲藏多久,城中又有多少武人还要遭他毒手。
眼下竟还要挟持周熊,今日若是吴讳处理不好,恐怕周熊这位红杉客栈的少掌柜便凶多吉少了!
“救他!”
周万通不知何时来到吴讳身侧,两手如铁箍般紧紧抓着吴讳的右手,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此刻他又是担心周熊,又是大恨霍淳,还夹杂着对吴讳的无尽悔意,可谓复杂至极!
“吴贤侄!快救救我儿!
此前是我狗眼看人低!
若能救得我儿,周某任凭贤侄处置!”
吴讳阴沉着脸,感受着周万通抓着他右手的力度,沉声道:
“伯父勿忧!今日他敢动周熊一根毫毛,我必杀他!”
这是安慰,也是威胁!
吴讳心中清楚,只要他还能威胁到霍淳,霍淳就不敢对周熊下手。
所以当下他要做的是,盯紧霍淳,绝不能让他超出自己的十丈之外!
十丈,乃是雷音巅峰能够雷霆出手的绝对领域。
他知道,霍淳也
知道!
一旦超出这个距离,只要他敢动手,以霍淳弱他一线的修为,能不能逃过他的追杀尚在两可之间,周熊却是必死无疑!
“他的血气衰减了!
我的银针封不住那股黑气,再不施救,周家公子危矣!”
柳仲呼喝一声。
除了吴讳霍淳,余者的目光尽皆聚集到周熊脸上。
果不其然,周熊脸上被血药激出的红润气色,此刻正在急速变淡!
吴讳神情冷冽。
霍淳退一步,他便紧跟一步。
毫无疑问,今日的霍淳,再次给他上了一课!
明明自身已是受制于人,霍淳却能凭其敏锐过人的观察力与自身武功的特性,提早一步发现吴讳有求于他,不敢轻易让他失去修为。
最终造成了令吴讳束手束脚的局面。
所谓江湖经验,不外如是!
“已是敌手,我还识破了他的邪功,本就不该轻信于他。
就算要让他运行邪功,将血气本源还给周熊,我也该时刻防备。
最好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周万通极有自知之明的放开了双手,眼睁睁看着正在对峙的二人亦步亦趋。
吴讳那声伯父,直接让他心中的悔恨达到了顶峰!
他想起了周熊此前的尖啸。
“熊儿啊,你说得对!
为父一生看似交友无数,可大都掺杂算计利用,真正交心之人,是半个都没有。
此次若非为父计较太多,一开始就将吴家小子请进来,那霍淳想要加害于你,绝对不会这般轻易。
你之前也做得对!
不过半株可用银钱换来的大药而已,又不是经药师配好的地级血药。
我因此整日念叨你,此时看来,不是鼠目寸光是什么?
吴家小子绝非池中之物,这般年纪便有雷音修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你与他兄弟相交,此前我还颇有微词,以至今日亲手葬送了救你之良机。
霍淳一声老狗骂的正好!
若非狗眼,岂能随意将人看低?”
无人注意周万通咬牙悔悟的场景。
此时众人的目光,大都集中在吴讳和霍淳身上。
“停下!
你再跟一步,我立刻掐死他!”
霍淳深知若是无法走出吴讳动手的极限距离,他今日绝对逃脱不了,因此出言威胁吴讳停下。
“你看老子能不能做出来!
反正该享受的老子在刘家已经享受了,死了便死了。
可若能带上这人一起死,让你余生皆在未曾救下他的悔恨之中度过,老子便赚了!”
吴讳不得不承认,他如今处理事情的方式还很是稚嫩。
也不得不承认,霍淳的江湖经验和目光甚是毒辣!
因为打从一开始,他擒住霍淳后威胁他归还周熊的血气本源,霍淳就看出了他与周熊关系匪浅。
一步错,步步错。
就如现在,面对霍淳的威胁,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引以为诫!
此次决不能让周熊出事,我要做的,是在他准备逃跑的瞬间防止他撕票!”
念及此,吴讳双手平举,示意自己不会跟上,嘴里道:
“霍淳是吧?我放你走,只要你将他放下,我以自身武道起誓,绝对不会追你,如有违背,此生修为止于今日!”
“哈哈哈,你当老子傻?
誓言若是有用,为何还有千万武者无法入境?为何这世间还有那么多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你不要浪费口水了,你若不想让他死,便站在此处别动,一刻钟后去外面找他,如何?”
霍淳没有拔腿就跑,仍是在缓缓移步,因为他此刻还未离开吴讳十丈,距离一口窗户却是不远了。
吴讳收回双手,紧紧盯着霍淳双眼,右手手心中的铜制灯罩已被他捏成一颗并不规则的圆球,约莫龙眼大小。
方才平举右手之时,他右侧半米不到的位置恰是一楼顶梁柱,柱上挂有照明用的油灯。
“未出十丈,以我的修为,以言语令其分神,全力将铜球扔出,眨眼便可击中他抓着周熊的手!
再于瞬间放出血狱干扰,欺身而上,有接近七成可能保住周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