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做完这一切后,姜离才赶紧命人将慕融抬回府,这里太脏了,要找个干净的地方清洗伤口,伤口周围都高度腐烂,一定要先清理掉腐烂的肉,再进行消毒清创,方可以得救。
慕融躺在轿子上,秦子湛这才一把握住姜离的手,“他没事吧。”
姜离摇了摇头,“没事,情况已经稳定住了,不过要马上处理伤口。”
十万火急的将人送到信陵王府后,姜离赶紧先让丫鬟给慕容洗了个澡,稍微清洗下,要不然伤口周围皮肤太脏,也容易继发感染。
之后姜离便开始诊治慕融,她一个人,忽然无比想念起苏慕来。
姜离吩咐一个小丫鬟打盆水来,打水的这个小丫鬟正巧就是绿箩,前几天姜离在睿王府见过她,睿王妃刚将她拨过来伺候。
绿箩看见姜离忙的手忙脚乱的,便好心问她一句,“王妃娘娘,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姜离见小丫鬟也伶俐,便留下她打个下手,基本上都是拿点东西的零碎活,绿箩也算是长眼力见,姜离常用到的东西她都在手里备着,姜离要什么,她马上就给她。
清创是慢活,待手术结果时已经是深夜了,姜离至少站着6,7个时辰,待结束时,她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脸色也非常苍白。
秦子湛早就等在门口,看见小姑娘的第一眼,他便感觉非常心疼,连忙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她身上。
“怎么样了?”秦子湛问。
“没事,伤口全部都已经处理了,最晚明天就会醒来了。”姜离的声音都有些虚。
她的嗓子有些干,“有水吗?我想喝点水?”
秦子湛一把抱起女孩,“我抱你去。”
姜离也不挣脱,任由他抱着,她现在确实挺累的。
随后姜离又吃了些东西,便和秦子湛一起回了寝殿,大约真的是太累了,姜离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凌晨,外面的天还是透黑着,姜离便醒了过来,她心里记挂着慕融。忠烈之后,她一定要让他活下去。她知道,这也是秦子湛的心愿。
姜离去的时候,几个守夜的小丫鬟早就已经睡了过去,姜离轻轻走过去,摸了下慕融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是前期感染造成的,不过发烧事小,昨夜那么大的难关都挺过来了。
姜离赶紧又帮他施了针,随后又喂了他退烧药,慕融的伤这才渐渐退了下去。
姜离有些怜爱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脸,大约就4,5岁的样子,这个岁数应该是赖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他却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现在的姜离只希望慕融没有看见那血腥的一幕,要不然他恐怕一辈子都走不出那阴影。
这时慕融忽然就醒了起来,他高烧刚退,此时还有些晕乎乎的,他梦见了母亲,醒来时便忽然一把抱住姜离的手喊娘,“娘,融儿好疼,娘,融儿好疼……”
姜离没有给小世子用止痛棒,因为止痛棒或多或少都会对身体产生影响,而慕融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此时若盲目使用止痛棒,甚至都可能危及生命。
“融儿忍一忍好不好,很快便不疼了……”姜离小声安慰着他,又不敢碰他一下,担心再弄疼了他。
“娘亲,娘亲……”慕融一直在喊着,手似乎要抓到什么。
姜离便靠前了一些,让慕融抱住她,姜离就这样一直安抚着慕融,慕融睡睡醒醒,醒醒又睡睡,一直折腾到清晨。
待秦子湛来的时候,便看见姜离趴在慕融床边睡着了,慕融的手紧紧抓着姜离的。
姜离一脸的疲惫苍白,他看着女孩单薄又消瘦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秦子湛小心将披风盖在女孩的身上,姜离忽然就醒了过来,她看见外面的天已然大亮,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眸,又赶紧把了下慕融的脉,摸了摸他的额头,总算是烧也退了,脉象也平稳了。
小家伙已经睡熟了过去,姜离刚想小心将手从小家伙的怀里抽出来,谁知她一动,慕融忽然就更紧的抱紧,“娘亲,不要走,你不要走。”
“好好好,娘亲不走,不走。”姜离顺着他的话说。
秦子湛见两人的相处,虽慕融在昏迷中,但他真的有意让姜离收他为义子,有他和姜离护着,这样多多少少也算是弥补这孩子的创伤。
“王妃娘娘,要不然让慕小公子抱着奴婢的手,您去休息下。”小丫鬟绿箩道。
姜离也觉得可以,她慢慢从慕融怀里抽出手,绿箩又赶紧将她的手伸过去,但是慕融不知为何,还是要抱住姜离,“娘亲不要走,娘亲,融儿好怕……”
看样子是真的把姜离当成他的娘亲了。
姜离赶紧道,“好好好,娘亲不走,娘亲就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一天后,慕融就醒了过来,他依旧虚弱,睁开微颤的眸看着姜离,小家伙的眼睫都湿湿的,像温柔又悲伤的水草覆在上面一样。
小家伙看着姜离,两行泪忽然从脸颊上划过,他想起了旧事,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娘亲、父亲的惨死,但是他却知道他们都死了。
因为父亲跟他说过,若他能侥幸存活,从此这天地间就只剩他一人了,要他一定要坚强不屈。
那是父亲最后的话,那些声音犹在,父亲滚烫如决堤的泪水也犹在眼前。
那些眼泪那么炙热,却是他生命中所不能承受之重。
“融儿,如果你想哭便哭吧。”姜离知道他父亲母亲便是这样叫他的,所以她也这样叫他。
慕融的眼泪忽然一泻千里,将头发都濡湿了,小家伙哑着嗓子说,“我以后再也没有娘亲了。”
姜离知道这样一个小的孩子,对娘亲有多依赖,她便抚着小家伙柔软的发道,“以后我会像你的娘亲一样疼爱的。”
小家伙扑扇着长长的睫毛,“那我可以叫你娘亲吗?”
“当然可以。”姜离伸手抱住了他,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