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又是一年春

桃宛县一条车鸣不断地路边烧烤摊，坐着两个三十岁出头的汉子。

“喂？！狗哥，你这瓜皮怎么又搞这种飞机？！赶紧的好吧！”

“哎”刘兴宸把手中的手机拍在桌上，“老狗这狗东西每次都是这样，真的是有了媳妇忘了手足啊，哎，等会得好好灌这货，听到了没，鱼儿！”

“好好，现在怎么搞？”李锦鲤无奈的看着对面自己十几年交情的好哥们。

“砰”的一声

刘兴宸把手中的啤酒放在桌面上，痛苦的捂了捂自己的嘴。

“哈哈哈，兴哥啊，别装了好不，大家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李锦鲤拿起桌上的酒瓶，猛的往嘴里灌了几口。

刘兴宸老老实实的拿着启瓶器打开了一瓶酒，感慨道：“人啊，真的是不能不服老，当初咱们几个啤酒漱口，白酒定输赢的时候，啧啧，做梦也没想到现在只能喝喝啤酒。”

李锦鲤没有接话，拿起酒瓶朝刘兴宸举起。

刘兴宸心领神会碰了一下，两人各自喝了半瓶。

“鱼儿？”

“嗯？”

刘兴宸抓起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锦淮的事都稳定下来了吧？”

“嗯，稳定下来了，两个人日子也是过得越来越好了”李锦鲤想起自己弟弟现在的婚后生活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那你呢？”

“我？就这样过吧，挺好的”李锦鲤笑着说道。

刘兴宸听完，朝李锦鲤丢了几颗花生米，笑骂道：“鱼儿，你是不是那里有问题啊？！你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的把锦淮拉扯大，锦淮也争气，给我们桃宛拿了个状元回来！现在他也结婚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你还不想想你以后？真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啊！”

见李锦鲤沉默了，不说话，又随口问道：“因为王姨？还是露露？”

李锦鲤甩了甩有些酒精上头的脑袋，“都不是，王姨对我的恩，我这辈子都还不完，露露，你知道的，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哎”

“露露，那么喜欢你，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上次那场喝酒一定发生了什么吧？”刘兴宸一脸八卦的盯着自己的好哥们。

“嗯，这让我更加内疚”李锦鲤有些恼火的抓了自己的头。

刘兴宸又举起瓶子喝了一口嘴里念叨着：“我祝你和露露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哎，你怎么一下子啥都知道？是不是偷偷的在我身上装了监控？”

“没有没有，你嫂子上次说的，露露时不时笑着摸摸肚子，又有孕吐的现象”刘兴宸挥了挥手，一副小样还想瞒着我的表情说道。

“打算什么时候订下来呢？”

“差不多就这段时间吧，毕竟未婚先孕对露露不好听”

“也是，结婚好啊，结婚好啊，这些年可把我愁的，你看看为了你的终生大事，你兴哥我可没操心，白头发都多了”刘兴宸凑前头去。

“啪”李锦鲤笑着一巴掌打下去了，“去你的，你这是虚了好吧，叫你年轻的时候放纵自我，还想赖在我头上，门都没有！”

“我虚？！你去问问你嫂子，你兴哥我一夜八次郎都是小问题！，”刘兴宸一听瞬间站了起来，大声的喊道。

李锦鲤带着调侃的眼神，脸上笑容不减的看了看刘兴宸的下半身，没有说话，拿起酒喝了一口。

这一记眼神胜过千言万语，刘兴宸猛的举起手中的瓶子，就想给这次聚会加点节目，想了想还是算了，心里在不断的安慰自己“这瓜皮就这德行，看他快结婚了，放他一马，冷静冷静！”

“对了，兴哥，你上次婚礼那个主持不错，我的也叫他，你帮我联系一下吧”李锦鲤看刘兴宸这表情，赶紧转移了话题。

“行，你看看日子，我好跟他说”

“好”

酒过三巡，两人喝的多了，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刘兴宸突然蹦出一句话来，“鱼儿，如果叔叔阿姨还在的话，看到你和锦淮都已经成家立业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李锦鲤转动着手中的啤酒瓶，没有接话，从桌上烟盒掏出根烟，点上，烟雾缭绕着脸庞，看着棚子外的细雨绵绵，陷入了沉思。

刘兴宸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们应该会很开心吧，不，一定会！”

李锦鲤吐出一个烟圈，先出声打破了沉闷的场面。

刘兴宸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还是忍不住好奇，收起表情严肃问了句：“当初的事，真的是一场意外？你这些年有查到什么吗？”

李锦鲤听完直直的看着刘兴宸，直到看的他心里有些发毛，才缓缓出声：“兴哥，你觉得那车怎么会好好的就刹车失灵？还是完全失灵，可能么？”

“按道理来说不可能，你家那车买了才两年不到，那年代的东西质量还是有保障的”

“对，其实当初还小的时候，没有发现那么多事情，这些年不断的调查，发现这怎么也不会是一场意外！”

刘兴宸看着眼神坚定，一言不发的李锦鲤，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还是了解的，如果当初没有发生这件事。

那么李锦鲤的人生会是截然不同的，这些年看着他一个人，闯南走北的，那一身的伤痕累累就是永远也抹不去的痕迹。

两人没有再多的言语，埋头喝起了酒来，随着地上的瓶子越来越多，两人都靠在了桌上。

“兴哥，这些年谢谢你了，要是没有……”

“鱼儿！”

刘兴宸猛的坐了起来，拍了一记桌子，双眼直直的瞪着，喊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些话！自己兄弟几个，说这些干嘛！”

“嗯……”

刘兴宸伸出手揉了揉李锦鲤搭在桌上的头，轻声的说道：“都过去了，鱼儿”

“嗯……”

“鱼儿，如果给你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你会怎么过呢？”

“嗯……我想……”

等到迟迟才来的老狗，看到的场景，就是一张桌子趴着两个人，地上到处都是喝完的啤酒瓶，叹了口气，过去拍了拍两人。

李锦鲤睁开眼看到来的人，“狗哥，你终于来了啊，喝就不喝了，回去吧，我去结账”

说完摇摇晃晃的就要起身。

老狗赶紧上前扶住，“我结过了，走吧，哎，你们两个天天这样”

李锦鲤坐在位置上傻笑着，看着不断在吐槽的老狗。

扶完刘兴宸回来看着傻笑的李锦鲤，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笑啥笑，每次都我来收拾！下次再这样，我把你俩打的回家老婆都不认识，听到没？！”

“好好好”

“走吧，我送你俩回家”

李锦鲤笑着摇了摇头，让他先送刘兴宸回去，等会有人来接自己回去。

“真的？”老狗满脸不信的质疑道。

“狗哥，真的，露露等会来接我，放心吧，我在这等她，你赶紧送兴哥回去吧，不然嫂子等会又让他睡大街了，就跟嫂子说我叫兴哥出来喝酒的”李锦鲤催促道。

“那行，你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知道没？！”

“好好”

“走了”

“嗯”

李锦鲤看着老狗的车慢慢驱动离去，自己拿起东西，点上烟，缓缓离开，路灯下的影子被拉的老长。

“爸妈，我又来看你们了，真的不好意思啊，我……我好久没来看你们了”

李锦鲤坐在两个墓相邻的中间，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缓缓低下头，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神情。

“爸妈，锦淮上个月结婚了，他现在过得很好，因为我说等过段时间再来告诉你们，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放心吧”

“谢谢你们一直保佑着我们，这些年我们都过的平安无事，爸，放心吧，我们身体一直很好”

“妈，以前您一直闹着让我给您带儿媳妇回家，下次……下次我就带她过来给您看看”

李锦鲤从口袋中掏出烟，颤颤巍巍的拿出一根放在嘴中，拿起打火机“咔”一缕火苗升起，刚想凑前点烟，一颗硕大的雨水落下，熄灭了火苗。

“滴滴答答”

雨越来越大，雨中不断的传出“咔咔”的声音。

李锦鲤把手中的烟和火机塞回口袋中，冻的苍白的嘴中缓缓说出一句。

“爸妈，这些年我过得好累啊，我好想你们啊”

说完这句话的李锦鲤，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靠在墓碑中紧闭的双眼，脸上挂着笑容，好像梦见了父母像往昔一样，站在原地笑着，温和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