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我知道你在
土堡之下点着火,根本没办法做到悄无声息的靠近。
杨姮藏在远处的树丛里,打算先看司徒风怎么溜进去,自己在依葫芦画瓢进去。她早知道,司徒风想甩开她自己去调查,所以将计就计装晕了。
因为跟得小心翼翼,司徒风倒也没有发现。
司徒风也没有直接上前去,而是直接在离开土堡还很远的地方,便直接下了溪水。
杨姮望着司徒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水中,恍然大悟。
这山上只有这一条溪水,那土煲里的人自然也是要用水的,尤其是他们要打铁器的话,对水的需求量便更大,靠打井水是不够的。
溪水从山顶而下,此处乃是山腰之下的位置,所以土堡里的人一定会将溪水引入土堡!
明白其中关节,杨姮便也下了溪水。
夜色掩映,站在土墙上的那些守卫也很难察觉溪水中有人,只是早春水寒,杨姮咬着牙关一路在水中潜行,等她上岸时,已经冻得双唇惨白,走路都打颤了。
司徒风已经不见了踪迹,杨姮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和他在同一处上岸,但是如今时间紧迫,来不及先寻司徒风。
将身上潮湿的衣物拧干,杨姮摸着黑悄悄离开了岸边。
看自己和土堡外墙的距离,杨姮推测自己应该是直接进入了土堡的内层,土堡内部竟然还有一层矮墙在。
杨姮爬树跳上墙头,发现外面巡逻森严无比,并且两支巡逻队相逢还要互相对暗号,如果她不是从水道,而是直接从外面闯进来,可能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摸清楚了外面的情形,杨姮便向土堡中心寻去。土堡内的守卫反倒没有之前森严,奇怪的是,越往里走,杨姮便感觉越热,起初杨姮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等往里走,杨姮看到了无数个赤膊正在敲打矿石的大汉,以及他们身后无数个打铁台和风箱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附近的温度比外面高出许多。
顾佛的铸铁场便在北山上。
也是了,大量的矿石从山上开采下来,无论是运往何处都会引人注意的,既然已经抓了这么多人进北山,不如将他们关在这里打铁。
这地方倒也是有守卫,只是守卫们不想忍受打铁场所的高温,便十分松懈地站在墙外吹风。
杨姮学了两声猫叫引开守卫,便从墙上翻了进去。
周围全是打铁的声音,火光又盛,杨姮伪装成搬送水桶和矿石的人,也没人发现。
她提着水桶穿过偌大的打铁场,便跟着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水池边上,巨大的长方形水池之中,无数刚刚打造好的长矛和刀剑被放在水中冷却,有专人检验兵器是否合格,再将挑拣出来的兵器分类安置在推车之上,那检验之人拉动一个机关,便有人从外面开门进来,将推车送出去,再次锁上门。
杨姮将这暗暗记在心中,然后趁人不备,钻到了一辆快要装满的推车下面,等了没多久,杨姮便感觉车子被人推出了院墙。
杨姮需要知道,这些兵器最后会被放置在何处,最好她能够带一两件兵器离开平州,否则口说无凭。
推车停下之后,杨姮立刻从车底下钻了出来,却发现他们竟然在江边码头。
北山脚下的确有一条江,这条江会通到平州的内城河中。
周围没有树木,杨姮躲到了后侧的车下观察,发现江边的力夫和守卫将这些武器全部装箱,然后用偌大的一个吊环装置将箱子全部运送到了停在江边的一排竹筏之上。
那装置节省了大量的人力,不过片刻,大半的箱子便全部装好,然后那一排竹筏便离开了江边。
夜色太黑,杨姮看不到那些竹筏将武器运送去了哪里,但是她瞥见那个负责指挥众人的人穿着一件黑色斗篷,手中一直拿着笔墨在册子一样的东西上写着什么。
而且每次写完,他便会在那些箱子的封条上也写一点东西。
杨姮怀疑那个人手里拿着的便是账簿之类的东西,也许上面记载了那些兵器地去向。
如果她能悄无声息弄到账簿,便可以立刻离开此地。
而且,那个人既然能负责账本,必然是很重要的人,多半会知道她母亲在哪里。
而且,杨姮望了一眼那个高大却又精巧的吊环运输装置,那样精巧复杂的设计,她在徐蕊以前的画册上见过。
而且,徐蕊自己的设计的东西上面,都会留下一个小小的花纹痕迹。
如果没猜错,那个花纹痕迹应该在顶端。
她得想办法上去看一眼,但是在此之前,杨姮决定先从那个斗篷人手里拿到账本。
另一排竹筏已经到了,杨姮不能继续藏在车下,可是这周围空旷没有什么可以遮挡她的东西,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很难逃走。
杨姮想了想还是打算声东击西,于是她捡起地上的石头对着远处的木箱砸了过去。
可是那斗篷人回头之后,却让众人不要动,只让身边的一个守卫去查探,杨姮见状,取出红雨,对着远处的一个箱子按下了机关。
三枚银针飞出,然而银针还没有打上木箱,那斗篷人突然大喝一声,指向了杨姮藏身所在。
“在五号车下面,抓起来!”
杨姮暗骂一声,慌忙爬出了车底,周围的刀剑顿时全部指向了她,杨姮咬牙,抽出一把车上的长刀砍断了捆绑兵器的绳子,顿时推车上的兵器全部滑落在地。
杨姮顺势将那些推车踢开拦阻守卫,自己寻路逃跑,然而背后骤然响起尖锐的哨声,杨姮回首,便见到那个斗篷人在吹骨哨。
深夜死寂,哨声一响,远处火光四起,杨姮知道坏了,无奈之下,只得取出了红雨,打算搏一搏,可是才按动红雨,一根玄铁□□便破空而来。
杨姮眼中,便只剩下了那一支她根本来不及阻挡的□□。
难道她会死在这里吗?
可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她不甘心。
骨哨声声摧人心神,□□刺面之际,一把长刀迎面劈来,打落了那根□□。
刺耳的撞击之声下,杨姮心惊胆战地睁开眼,看到那把长刀竟然从中间便被□□打断了。
是重弩。
杨姮抬眸,看到远处码头上,斗篷人双手正在拉弩。
夜风大作,露出斗篷下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容……那是,多年前病逝的顾佛发妻?
杨姮错愕之余,腰间一沉,便被人揽腰跳下了木箱。杨姮抬头,看到了司徒风冷峻狠厉的面容。
“杨姮,你能不能不找死?”
杨姮望着那双又是愤怒又是焦急的漆黑眸子,嘴角微弯:“我知道你也在,不算找死。我们被包围了,就算现在冲出重围,也很藏在山上,不如——”
司徒风眸色凶狠,抬脚踹飞砍上前来的两个守卫,抬手抽过车上一把长枪,横扫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我挡住他们,你——”
司徒风皱眉犹豫,可杨姮却已经捡起地上的长剑站在了他的身后,说道:“我去拿下那个女人!”
司徒风,多年重逢,不需演练,我们依然是最默契的搭档。
杨姮笑着,明丽的眼眸中将所有光影对准了那个斗篷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