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星的目光虽然一直定格在菜盘子上，但心思却不知道已经去了哪。一炷香燃烧了近半，香灰坠落在桌案的毯子上，不曾发出丝毫声响。
“天师是否已知晓？”
听到他这么问，予书卿便明白有破绽了，他淡定道，“金枝玉叶的王爷在边关遇到了大理寺的人袭击，此人还冠冕堂皇的藏匿于玥王的军营里？若不是暗处有位权势滔天的贵人把此人塞了进去，玥王的部下如何发现不了呢？”
见司徒星沉默不语，他继续道，“湛王受伤已然是大事，若是不清不白的牵扯到了大理寺的人，那……少卿你的位置也不保了呢！何况玥王素来疼爱这个幼弟，待他确信是大理寺的人伤了湛王，他必定前来兴师问罪于你！到时候你和王震海，也便没有什么区别了。”
“兴师问罪？”
大约是觉得这个词莫名可笑，司徒星没在意不说，还用调侃的态度去重复这个词，而后又说道，“若是兴师问罪也不该是我。”
“少卿大人的意思是…另有其人？”
“我可不曾说。”司徒星笑着端起面前的酪樱桃，轻轻舀起一勺放入嘴里，甜腻的口感让人心情都好了起来，“我嗜甜，天师大人若是不喜欢可以尝一尝别的菜。”
他捻着勺子柄在瓷碗里搅和，粉色膏状中混着樱桃肉，应该是女儿家们都喜欢的一道爽口甜品，不过予书卿对这个没兴趣。
“不必了。”
这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司徒星看了他一眼，“天师大人是公正的人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的对方如语凝噎，顿时不知从何说起。
紧接着，司徒星继续道，“天师大人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和这一身的荣华富贵而也去维护黑暗诡谲里的不公吗？”
予书卿张了张干涩的唇瓣，终是一字不吐。
“天师大人可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他风轻云淡的问着，嘴里抿着甜糯的酪樱桃，唇瓣上挂着苦涩的笑，“倘若今天有人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要你去做一件你无法认可的事情，你若不怕死，对方便杀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甚至你的爱人。如果这些都不够，他便毁了你一辈子的清誉和仕途，叫你埋没在世人的唾弃和谴责中……天师大人可愿意为了所谓的公正廉明而抛弃这一切？”
他说的那么轻松，却叫予书卿被压抑的喘不过气。
司徒星曾经也是世家弟子，也是官宦家的公子，若不是家道中落，何须日日对王震海献媚的笑脸相迎呢？
不论任何一个认识司徒星的人应该都知道，他最喜欢笑。他天生一副笑相，见谁都有三分笑意，但未有一分真意。
予书卿看着他的神情，和他重复搅拌酪樱桃的动作，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司徒星无法忤逆，无法拆穿的人，兴许是手握王权只手遮天的权臣……是谁？他的脑海里冒出许多人的面孔。
最后，一张如玉的俊俏面容定格在他的脑海里——范子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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