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顾青阳沉声道：“阿雪，这是楚国公主不得无礼。”

顾清雪见明月容貌绝美，气质出尘，不惊看呆了，“原来是公主呀，怪不得这样好看。”

明月笑了笑，顾清雪年岁看上去不大，却是一派的天真单纯，让她也十分喜欢，对顾清雪笑了笑，“无妨的。”

“那公主叫什么，今年芳龄？”

明月柔声道：“小字明月，年十七。”

顾清雪笑道：“姐姐正像是名字那般了，明月皎皎，我十五，姐姐叫我阿雪就好。”

少女之间熟络起来，好似一瞬间的事情。

谢忱看着二人说笑，嘴角不禁浮出一抹笑意。

明月却总是看到顾清雪在时不时看着谢忱，她暗自垂下眼眸，不觉间将手中的帕子搅作一团。

谢忱瞥到明月，看到她神色似乎有些不悦，便提议起身告辞。

顾清雪见此，颇为不舍地来到谢忱身侧，双手拽住谢忱的胳膊，“靖彦哥哥，你才来这么一会就要走，再多坐一会嘛。”

谢忱不着痕迹地抽回胳膊，朝顾家兄妹道，“刚回城，月儿还要仔细休息，便不多留了。”言语之间又来到明月身侧。

顾清雪撒娇未成，只好眼睁睁放谢忱二人离去，临走还朝谢忱道：“靖彦哥哥，我会去找你的。”

谢忱笑着点头，便携着明月出了门。

二人踏在主街上，一轮新月升起，犹如银钩，挂在夜幕之中。永安的春夜有了一丝暖意，空气中尽是醉人的香甜，走在青石板路上十分惬意舒适。

明月一路无言走在谢忱身侧，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谢忱始终负手，在旁淡淡地看她，沉声问，“怎么不说话？”

“嗯，有点累。”她随意捏了一个借口，把眼神看向前方。

谢忱明显感觉到小姑娘的疏离，他觉得每一次即将快要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又会被她甩得远远的。

明月脑海当中反复出现的是顾清雪朝谢忱撒娇的模样，一如从前在谢忱身侧的自己，她可以依赖他，信任他，对他提要求，对他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可是，自从她离开他，这一切就不可能了，她要时刻保持公主的身份和风范，她要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她要对他冷若冰霜，才能掩盖自己的那对他不可言说的情意。

谢忱蹙起眉，他看着身侧的明月脸色仍旧一如往日平静，一股烦闷涌上他的心头，让他无处宣泄，无处疏解。

他觉得他与她像是有一堵高大的墙，怎么也越不过去，或是两人之间永远隔着云雾，永远也看不清她的心在想什么。

谢忱拉近他和她的距离，试探问，“你不开心？”

像是被击中心事，明月转过头，对谢忱撤出一抹笑，满不在乎道：“没有啊。”风轻云淡一般。

说着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水碧色的长袖，掠过谢忱的手，尽是虚空，他像是遗落了重要的东西，患得患失，缭乱心志。

他想上前对她说些什么，可最终，他还是无疾而终，只安静地跟在那道倩影身后。

回了府，谢忱将明月送到后院。

夜空中的暖风倏忽而至，将廊下挂着的银铃吹悠来荡去，叮当作响。明月站在门前，对谢忱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晨昏礼。

谢忱负着的手上前虚扶，他不禁苦笑，他们之间好像只剩这么一点周到的亲长之间的情意。

他对她沉声道：“早些睡。”

明月低头应声，“好。”她转身踏进门，双手又将门关上，行至卧间，坐到榻上，也未点灯，她未发一言，低垂着头，沮丧失落到极处，心好像是生生的被撕裂的疼痛。

眼泪一滴滴落到水碧色的襦裙上，她觉得自己如此懦弱卑微，只能躲在阴暗之处，他是她永远窥不见的一丝天光。

隔了良久，她鬼使神差一般，起身疾步走到门口，一把将那房门打开。

借着廊下昏暗的灯下，她瞪大了眼眸，呼吸好似在倏忽间停止。

谢忱仍旧负手站在原处，丝毫未动，见她开门似乎也有一丝惊讶。

二人症愣在那处，站了很久。

明月只觉脑间嗡嗡作响，谢忱会不会误会她什么？他为什么还不走？这，要如何解释？

一时间她不知该怎样做出正确恰当的反应。

谢忱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晦暗不明，他未料及小姑娘会突然开门，他只是想站在门外多陪她一会。

明月垂下头，“我，我睡不着。”

“那我再陪你走走。”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明月忽地抬头，“我，这会又能睡着了，先去睡了，大人晚安。”话语慌乱间不带一丝感情。

谢忱将她全部的反常照单全收，“那便睡去吧，夜里凉，盖好被子。”

“嗯。”说着，小姑娘转身关上门，不带一丝不舍地走回去。

她再不敢多想，躺在榻上便合眼，不遗余力地让自己入睡，将这一切烦恼忘在脑后。

谢忱见房中再无动静，无声地退出明月的院落。

这一夜明月极其不安稳，她在梦中梦到了与谢忱所有的过往，像是话本一样不停的在脑海中上演。

翌日，辰时明月挣扎着醒来，并无人来叫她，阳光透光轩窗暖暖地照进卧间，春日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引着人向外。

明月刚起了身，便有昨日伺候明月梳洗的嬷嬷来伺候她更衣梳洗，用膳。

收拾一切妥当以后，那嬷嬷说道：“大人在正堂，他说若是姑娘得了闲，可以去找他。”

转达好，那嬷嬷又出了院子，去做别的活计，空留明月一人在这一方院落。

她安静地坐在廊下，闭着眼，享受春日的暖阳照在自己的身上。

“公主姐姐？”听到有人唤她，明月睁开眼，正是那昨日顾家妹子，顾清雪。

明月并不讨厌她，顾清雪单纯天真，总是乐观开朗，但明月瞧得出，她有多么喜欢谢忱。

明月起身对她笑笑，“阿雪。”

顾清雪上前拉住明月的手臂，“我们一起出去玩嘛，一个人待着怪闷的。”

明月似有一丝无奈，她拒绝不是，同意不是，就这样被顾清雪拉着出了院子。

出门之时，正巧撞上谢忱迎面而来。

顾清雪眼见谢忱，一脸高兴的谢忱跟前，抓住谢忱的手，眉眼弯弯，“靖彦哥哥，我要去找你，他们只说你一早起来处理政务，不让我去打扰你，我只好来找公主姐姐了。”

谢忱对顾清雪淡淡一笑，“才将政务处理好，你们要去哪里。”

明月看得出，谢忱对顾清雪有一丝丝特别，虽然往常冷淡，但是却并不讨厌。

但谢忱只是觉得，顾清雪虽然喜欢他，但是治理永安省这两年，他发现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单纯天真，并且善良可爱。

她与那些心尖满是算计，别有目的的接近他的女子不同，他无论怎样疏远她或者拒绝她，她都不会患得患失，或者怨恨在心。

这样的人，明月谢忱都讨厌不起来，重要的是她真的长得很喜庆。

顾清雪挽着谢忱的胳膊，架着谢忱往外，“公主姐姐不是才来嘛，我们带她出去走走呗。”

二人走到明月身前，顾清雪又一把抓住明月的胳膊继续往外。

明月看着身侧的二人，尴尬地说道，“那个，阿雪，我，还是不去了吧。”

这句话一出，二人皆都看向明月，顾清雪一愣，随即朝明月撒娇，“姐姐，去嘛，天气这么好，我们去踏青，你是不知，永安寺的香符最是灵验，还有门前卖的青团，又大又软糯香甜，你一定要尝尝呀。”

明月依旧想要拒绝，总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多余的，不应该出现在顾清雪和谢忱面前，谢忱总归是要成家的，她没什么理由拦着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还是，在家歇息吧，你们去便是。”明月再次开口拒绝。

“还是一起去吧，我们到处走走，永安寺桃花开得正旺，你可以折几支回来供养。”

谢忱诚心诚意开口邀请，二人期待眼神看着她。

尽管明月心底万分的不愿，可最终还是应下，三人开心的启程。

永安寺离永安省不远，马车出了城门向南，只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寺建在半山腰上，漫山遍野种满了桃树，正是开放的好时节，往来的香客亦是络绎不绝。

明月依旧着一身水碧色襦裙，衬在繁华之间，更显清丽脱俗。上山这一路，她总是有意无意走在谢忱与顾清雪身后，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顾清雪在前引着谢忱看看这处，看看那处。十分开心，明月原本烦闷的心情看到这大好春光，也渐渐清扫一空。

不再顾念其他，她安心享受在繁花当中，走了半炷香的时间三人终于走到寺前的丹墀上，来祈愿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三人简单地游览了一番，进了大雄宝殿，顾清雪与明月二人虔诚跪拜进香，又朝那功德箱中捐了些香火钱。

明月见谢忱始终站在她二人身后，并未进香，她来到他身前问，“大人不进香吗？”

谢忱摇摇头，“我不信神佛。”

明月不明所以，又被顾清雪拉着这处看看那处瞧瞧。

永安寺有一间姻缘殿，里面挂着所有祈求姻缘之人的姻缘牌，据求过的人说，这处祈姻缘极准。

顾清雪每次来都会挂很多，这次也不例外，拉着明月一起来刮姻缘牌。

两人来到姻缘殿中，朝那寺中的和尚买了两个桃木制的姻缘牌，又领了香笺，二人各寻了一处私密地，独自在香笺上写下，心属之人。

随后折好，放到那姻缘牌中间的空心里，顾清雪已经写好，二人来到满是姻缘牌的墙面上，密密麻麻的墙面挂满了数不清的祈愿。

顾清雪眼疾手快的将自己的姻缘牌挂在了最显眼的一处。

明月则是握着姻缘牌看了好久，迟迟未放下。

顾清雪问，“姐姐，你怎么还不挂，要我来帮你吗？”

明月摇摇头，打量了整面墙，忽然灵光一闪，将那姻缘牌放在那处。

顾清雪有些惊讶，“姐姐，你怎么会选择放在那里？”

明月淡淡一笑，“那里正合适。”

顾清雪捏着明月的姻缘牌，“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明月回到，“有。”

“那，那个人一定很好。”

明月点点头，“嗯，是极好。”

明月又问，“你呢？”

顾清雪满不在意道，“我喜欢谢大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