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答案,明月心里还是犹如被重重一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清雪:“哥哥原是永州太守,后来梁国收回三城,谢忱寻到哥哥任三城郡守,在这两年中,他二人不断重建安置城民,鞠躬尽瘁,后来,我从永州赶来与哥哥一同居住,才认识的靖彦哥哥,就一直在这处喽。”
明月点点头,顾清雪提议去吃寺门口的青团,两人相携着出去。
谢忱看着二人说笑着走出来,“在说什么?”
顾清雪道:“在说要吃青团呀,这个时节的青团最好吃了呢。”
“那我去买。”谢忱走向门口,向那售卖青团的老婆婆买了两个青团,又转身来到二人身前。
顾清雪欢喜地接过,告诉明月,“快吃哦,这个真的很好吃的。”
明月依言将那青团打开,一股清新的香气袭来,放在手中软软糯糯,明月咬了一口,清香和豆沙的绵软在口中融化交织在一起,香甜无比。
“姐姐,这个好吃吧。”顾清雪看向明月的神色,急急地想要印证。
明月点点头,“嗯,好吃的。”明月又看了看那售卖青团的老婆婆,卖的很快,已经快要见底了。
两人吃完,一行人下了山,三人又在山中的桃花林折了桃花,抱在怀中。
明月见顾清雪一直在自己身侧,倒是有意和她亲密起来,谢忱只得跟在她们身后走着。最后两个连桃花枝也放到了他的怀中。
谢忱本就生得俊逸高雅,又怀抱着一大簇的桃花,更惹来过路女子频频相看,可谢忱眼中从头到尾都只有明月一人。
直到到了山脚,三人上了马车已经过了晌午,先把顾清雪送回了家,顾清雪依依不舍地和明月谢忱道别,只嚷着下次还要再去约。
车中如今独留明月与谢忱二人,少了顾清雪,车中气氛冷凝下来。明月只安静地坐在那处,一日的游览,让明月有些疲惫。
她静静地靠在车壁上,垂着眼搅动手里的帕子,与谢忱相顾无言,两人同在一个车内,距离乍然拉近,明月只觉自己的心慌的要跳出胸口。
马车忽然一个颠簸,明月坐在侧面重心不稳,直直地向谢忱的胸口撞去。
“小心!”
谢忱伸手扶住她,少女的柔软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带着清香和甘甜,叫人迷醉。明月懵懂地抬起头,望向谢忱,眼底犹如一汪清泉,叫人忘记该守的礼仪。
谢忱握着她的手臂,像是她生命的全部支撑,温热从谢忱宽厚的手掌传来,通过她的烟罗纱长袖,她依然能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如此奇异,如此想要让人探寻。
谢忱的心像是被火烧灼了一下,“你没事吧。”嗓音有一丝低哑,蛊惑着她看他。
明月摇摇头,艰难地起身,谢忱的手一把揽过她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身侧,“坐这里,稳当些。”
她真的离谢忱很近,肩并着肩,连手臂都是挨在一起的。明月忘了她该怎么能让自己自然的面对谢忱,明明从前她那般爱粘着他,连睡觉都要在一起。
她左手捏着右手的食指,疲惫感也都被紧张所替代,身体上的每一个触感都被无限的放大,马车上的晃动,让两人的衣服摩挲在一起,明月渐觉自己的心跳欲快。
车厢里的花枝散发着幽幽的香气,搅着二人浓重的呼吸,一丝暧昧在空气中发酵升腾。终于明月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
谢忱将明月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嘴角淡淡一笑。
晌午后,阳光照得热烈,明月回府时,已经睡出一层薄汗。马车停下后,谢忱想抱明月下车,明月从睡中醒来,见谢忱正抱着她,颇为局促的看着他。
谢忱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到府了,我见你还在睡着。”
明月抬眼道:“我自己走吧。”谢忱点头,放下了她。
她下车入院,终于能够将刚才的烦乱瞥到脑后,谢忱怀中持着花枝,刚入了府便叫人寻了白瓶来插,叫送到明月房间。
谢忱送明月到了院落,明月垂头行礼告辞,刚要转身进门,又听到谢忱在身后叫住她。
明月转过头,见谢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锦盒,“给你的。”
她疑惑地接过来,谢忱道:“回房再吃。”明月点头,又转身回房,将那锦盒放在桌上。一番沐浴梳洗过后,才坐在桌前将那锦盒打开,正是四个软糯碧绿的青团。
明月眼前一亮,暗叹谢忱真是太会猜中她的心思了,当时在寺前不便多吃,只得放下,想不到他竟又为她买了一份。
她拿起其中一个细细咀嚼其中的甜糯和绵软,吃得极为认真,心里想的都是谢忱对她不动声色的关心和照顾。
晚间之时,谢府大门被敲开,院中一片吵嚷,明月从房间踏出之时,便看到纤云与弄巧站在院中对着谢忱说话,两人虽有些狼狈,但好在并无受伤。
二人见明月出来,激动地将明月抱住,“公主!”
三人抱在一起,劫后余生的感动让年轻的姑娘都落下了泪。
明月擒着眼泪,“看见你二人无事便好。”
纤云擦了擦泪花,“公主把保命的机会都给了我二人,要不是大人公主险些被那些人谋害了。”
弄巧搂紧了明月,“公主,下次一定不要再做傻事,真的吓死弄巧了。”
明月赶紧擦了二人的眼泪,“嗯,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快随我进去梳洗。”
谢忱站在明月身后,“使臣团,仪仗队,已经有部分人进了城,我将他们安置在驿站,你若是不放心,有空可以去看看。”
明月转过身,诚挚地看着谢忱,眸光中都是谢意,敛身低眉,“谢过大人。”
谢忱负手淡淡看她,“何必客气?”
明月无在言它,挽着纤云弄巧二人进了后院,梳洗休息。
刚跨进院门,谢忱在明月身后道:“明日早些起,我带你去个地方。”
明月回过头,看着谢忱一脸平静的模样,有一丝茫然,但还是应了。
夜中,明月与纤云弄巧用过晚膳,如今三人又聚在一起,明月孤寂的心缓和了不少。
三人说尽了这几日的见闻才准备去睡,明月却始终惦记谢忱叫她早起的事情,有些辗转反侧。
可一想谢忱要她早起,她还是让自己勉强闭眼入睡。
在梦中,她听到谢忱一直在温柔的唤她,“月儿,月儿。”他叫得温柔,明月舍不得醒来,只对他笑。可转身谢忱便不见了踪影,她又急急地去寻。
谢忱见明月在睡梦中蹙起的眉,不禁伸手想去为她抚平。可手到眉上,他还是止住了。
“月儿,月儿。”他依旧温柔的唤她。
明月在梦中又听到谢忱的声音,这一次她拼命地转过身,去追寻那声音,她伸出手来,低低的轻唤,“别走,别走。”
谢忱见此,方知她是被梦魇住,他伸手握住明月的手,低沉的去唤她,“月儿,我在这。”
明月紧紧握住谢忱得手,方才得到一丝安慰,听到久违熟悉的声音传来,才慢慢缓和过来睁开眼。
借着柔和的月光看到谢忱正握着她的手,温柔的看她。像是久别后的重逢,像是梦境照进了现实,像是一切隐秘他都已知晓,所有的委屈和隐忍都可以肆意的宣泄。
明月地看着谢忱,眼泪汹涌的流出。她不顾一切坐起,抱住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人。她曾经想过,若是这辈子不能与谢忱在一起,或许她会抑郁早夭吧。
谢忱之于她,就像是良药,能够支撑她活下去的一切,谢忱不在她身边的那两年,她完全把自己的放在身为一个公主的作为当中,她像是一个木偶,让自己的变得没有一丝生气,任人摆布。
入骨地相思夜夜缠绕她的全身,只在夜深人静时,她心里反复出现的人,是那个敌国权臣,那个将所有的温柔和宠爱都送给她的人。
她终于忍不住,忍不住去找他,忍不住提了出使梁国的机会。她想着,只要能够在人群当中远远看他一眼就好。
直到再次遇见谢忱,才发觉只有活在谢忱身边,才是真正的自己。他就像是她的空气,她的水,她的食物,没有他,她就没有了灵魂。
谢忱只觉自己的肩头被浸湿,他伸手拂过她的发,柔声问,“梦魇了?”
明月无声的点点头,谢忱拍拍她的背,“没事了,嗯?”
明月再次点头,伸手握紧谢忱的长袍,贪婪地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只有抱着谢忱听到他的心跳,感受她的体温,她才能任由自己的宣泄心底所有的爱而不得的痛苦,和隐忍的伤怀,这个人好像永远不能属于她,可哪怕只有这短暂的拥抱,也能支撑着自己活下很久。
感觉怀中的姑娘逐渐止住了泪,谢忱慢慢将她松开,低头看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明月噙着泪,朝他点点头。
月色下,一匹枣红马载着两人,奔在永安城中寂静无人的街道,朝城门疾驰而去。
明月靠在他的怀中,感觉有风一直在自己的耳边呼啸着,好像能吹走她心底所有的伤怀。
她看着前方浓浓的夜色,两人骑马奔跑在天地间,好似只剩了他二人,她满心满眼的都是谢忱。
谢忱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她的馥郁的发香,扬起的墨发,她一切的美好,都无法让他再忽视他对她浓烈的爱意。
经年持久的陪伴,已经不单单是养育之情,从年少时节他救下她那日开始,他的生命从此就注定变得不同。
他不再是那个按部就班,只要得到权势的谢忱,他是她的大人,黯淡失意时,意气风发时,无人私语时,他想的都是她。
哪怕两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他依旧觉得,这辈子,他只想要她。除她以外,在无他人。
谢忱慢慢驻了奔驰的骏马,马儿慢慢走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左边是河,右边是山。春日之中,自有春和景明之感。
他垂头看着明月,低语在她耳边,“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