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云淮看着明月,俯身在她面前,眼中是摄人的气势,“婉婉,乖,走了,嗯?”
明月乖巧的朝箫云淮点点头。
箫云淮向明月伸出手,明月尽管万般不愿,可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在箫云淮的手心当中。
他不容分说地将明月带着走出谢府的正堂。
明月看向谢忱一眼,那眼神中满是不舍和留恋。谢忱看着明月被架在那处,看清她坐在高位上的束缚和无奈,犹如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未有丝毫的快乐和幸福。
这哪里还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他的心犹如被人狠狠握住的疼。
眼见着明月被箫云淮拉出门槛,谢忱在最后拉住明月的手,他轻喝,“慢着。”
箫云淮回过头,见明月被谢忱拉住,眼底闪过不悦,“谢大人还有何事?”
“她不愿意走,她是公主,难道不应听从她的意愿?”谢忱不卑不亢地看着向来阴沉的宁王。
箫云淮冷笑一声,“谢大人怎知她不愿意走?”
谢忱看向明月,“只要你说不想,我便会想办法把你留下。”
明月笑着摇摇头,过去的那一天已经足够了,他已经带给她很多快乐了,她不应该再让她对他有任何为难,“大人,且放心,淮哥哥待我很好,他会照顾好我的,大人这处,我便先不留了,谢过大人带我欣赏美景,月儿感激不尽。”
她说尽了客套话,朝谢忱眨了眨眼,不忍再为他添任何麻烦。
谢忱蹙起眉,良久,他慢慢松开了明月的手臂,看着她随宁王而去,满院的随从和侍卫,逐渐撤出,空留谢忱一人,站在原地。
两日后。
楚国公主仪仗到达,与住在城中多日的楚国使臣团汇合,在箫云淮的整合下,重新让明月坐上了公主銮驾,启程去往楚国。
离开之时,谢忱站在城楼之上望着明月的銮驾缓缓驶出,浩浩荡荡的公主仪仗越走越远。他神思良久,直到那仪仗消失在天边不见。
他这一世,在为政务,为朝堂,为江山和黎民百姓,唯独这次他想为自己争一次。
谢忱下了城门,来到郡守府,对顾青阳交代了一应城内政务事宜。
顾青阳连连抱怨,“谢靖彦,你才回来几日,就又要走,你是全年无休沐,也是想我累死吗?”
天知晓,谢忱全年无休沐,这次竟拉着他一起下水。每年在永安城的时候,顾青阳都会为他揽过大部分的政务,让他能在这处多歇歇。
好不容易得了几日的休沐,如今交代好他,又要走,还真是造孽啊。
谢忱听着顾青阳的唠叨,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不再说话。
顾青阳看着谢忱情绪不对,才认真起来,“你是因为,公主?”
谢忱低头整理手边的文书,轻声应了。
顾青阳不明所以,“为什么啊?难不成你喜欢上那个公主了?”
谢忱驻了手边的动作,大方承认,“是。”
顾青阳大惊,“你喜欢楚国公主,虽然你们曾经有过养育之情,可现在人家是楚国正牌公主,更何况她在楚国还颇有威望,你拿什么跟皇室争?”
谢忱叹息一声,“青阳,她是我此生唯一的念想”
顾青阳心中惊叹,谢忱呐谢忱,要么你不开窍,要么一开窍想不到竟是一个情种啊。
二人的一番谈话,让站在廊下的顾清雪听得一清二楚,她恍然落下泪来,一不留神竟砸了,给屋内二人的甜汤。
顾青阳惊醒,出门看到碎了一地的汤蛊,方才知晓,定是顾清雪听到二人谈话。
谢忱走近问,“怎么了?”
顾青阳道:“没什么,好像是阿雪听到了谈话,碎了汤蛊,你放心,她有我来安慰,你交代好政务,尽管去找你的楚国公主便是。”
谢忱向顾青阳做了一揖,感谢他的体谅。
天光破晓之时,永安城内,一位青衫公子头戴斗笠,架着一匹快马出城而去,踏起一路烟尘,疾驰在官道上。
明月到大楚的那日,天色极好,就连一丝云也无,澄澈的像一面镜子,好似在欢迎她再次归来。
她并未回到公主府,而是在箫云淮的带领下,直接进了皇宫向皇帝复命。
明月走过碧瓦琉璃的重重殿宇楼阁,来到楚帝常待的勤政殿,楚帝内室监刘远,远远地见明月进来,上前恭敬施礼,“恭迎公主归来。”
又看向明月身后的箫云淮,“给宁王殿下请安,二位快请进,圣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明月依言跨进勤政殿门,见楚帝正在案上批阅堆积如山的折子。
“给皇兄请安。”
“参见皇兄。”
二人一同施礼,林涣从堆积如山的折子中抬起头,见是二人归来,神情轻松许多。
“快起来,来人,看茶。”又叫二人入座,
他随声问,“何时到的?”
明月谦恭有礼地回到,“今日才到,便直奔皇兄这里来。”
林涣眉头皱起,“怎么不回去歇息再来。”
箫云淮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这不是怕你当哥哥的着急,连一口茶都不让我喝,直接就到了你的勤政殿。”
箫云淮一番话,让三人神色轻松地笑起来。
林涣担心明月遇袭之事,“你可有受伤。”
明月道:“我在遇袭之时,恰好为谢大人所救,所幸我并无受伤,倒是谢大人为救我受了重伤,皇兄理应好好感谢他呢。”
林涣听此颇为欣慰,“这倒是应该好好感谢谢大人又救你一次,过些时日我邀他来为楚国治稻,届时自当好好感谢于他。”
明月听到谢忱即将来到楚国治稻,神色中多了几分喜悦,又怕林涣与萧淮阳看出,马上压过去。
明月在梁国遇袭之事,在大楚并无多少人知晓,知道的也唯有林涣与箫云淮二人。
为了怕打草惊蛇走漏风声,二人皆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接到明月停在永安的消息,立刻不紧不慢地出发,箫云淮实则在出城后,便连夜赶到
永安城。
林涣道:“此事不得轻视,我自会派人查清楚,你们若是有线索,或察觉可疑之人,一定要禀告于我。”
明月正色道:“皇兄放心,有线索我自会禀报。”
林涣点点头,“你二人远道归来辛苦了,还是先回府中歇息吧。”
明月与箫云淮皆都起身告辞,二人前后出了殿门。
回到宫门的那一路,明月一直无声地跟在箫云淮身后,路上过路的宫女与内室监皆都恭谨的朝二人行礼问安。
明月不发一言,直到即将登上銮驾之时,箫云淮朝她道:“婉婉心里一定很高兴吧,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明月朝箫云淮淡淡一笑,“淮哥哥,这是皇兄邀他来的呢,婉婉又如何能够左右的得了,至于高不高兴,婉婉在这处,在你和皇兄身边总是高兴的。”
在这深宫内苑,她不得不带上自己的假面具,聪慧伶俐,不得叫人轻视。
箫云淮来到明月身前,温柔地看着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担心,当他看到明月看向谢忱的眼神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可他还是不甘心,他也想把所有的温柔和爱惜只许给她一人,他爱她甚至比那个敌国权臣还要早,为什么就要不战而败。
“婉婉,我会一直陪着你。”他将所有深情全部都缠绕在她身上,明月感到和箫云淮在一起是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只想让她逃离。
她抬起头,在阳光下巧笑倩兮地看着他,“淮哥哥,你我自小相伴,婉婉一直视你为亲兄长一般,自当感谢兄长一直不离不弃”
箫云淮听此一把抓住明月的皓婉,“你知晓的,我不想当你兄长。”
明月依旧笑,“淮哥哥觉得,婉婉还能做你的什么,我可是听闻玉宁姐姐非您不嫁呢。”
像是被戳到痛处,箫云淮的脸阴沉下来。
明月伸了伸懒腰,看向箫云淮,一脸天真,“淮哥哥,婉婉实在累了呢,感谢哥哥一路护送,待婉婉歇息过来,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箫云淮看着明月的脸色有些倦容,不忍在与之争论,放她回了公主府。
待明月回了府,赵芸一早在府中候着,为明月准备好一些沐浴更衣事宜。
明月銮驾到了府门,早有赵芸带着一众婢女内侍接了下来,迎进府中洗尘。
楚国规矩出了远门要跨火盆,洗尘,吃面线,一众仪式下来,又是一番折腾。
明月才随着纤云弄巧去沐浴更衣用膳。
明月泡在巨大的汤池中,在氤氲的热气中,暂时卸下一切伪装。她靠在池壁上,紧闭着双眼,玫瑰花瓣的熏香让她轻松入眠。
闭上眼,只觉自己的脑海中,皆都是谢忱对她温柔的笑,宠溺地笑,嗔怪的笑,爱抚的笑。
她觉得谢忱的眉眼是那样好看,世人再谈及其他英俊之人都不及他俊逸。
只是,谢忱这个人,她到底要怎样才能真的和他在一起。
一个萧淮阳就已经够让她头疼,如今皇兄正当想拉拢箫云淮势力,太后则是想用玉宁与他的婚约再进一步。
若是如此,皇兄为了权利怕是要为她与箫云淮赐婚。
这两年前朝后宫已经是明争暗斗,一切都在慢慢地浮出水面,若是想复仇,那就必须要把握箫云淮这个人。
明月睁眼,无奈地看了看浴室的房檐,母亲,女儿所谋正是你所不愿的,你可会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