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碎骨

偏殿里，永璇流了太多血，脸色发白，不停的在喊着疼。李太医已经匆匆赶到，仔细检查后决定先拔箭再止血。箭刚一拔出便溅了李太医一脸的血，永璇也因为拔箭痛的晕了过去，腿上的血流的更加厉害。

李太医匆匆用帕子擦掉脸上的鲜血便继续为永璇医治。乾隆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永璇的膝盖。

“永璇！永璇！”嘉贵妃焦急声音从门外传来。

乾隆看着满身是血的永璇，对吴书来说：“让她在外面等一下。”

儿子受了伤，还是箭伤，嘉贵妃如何等得了，和吴书来的周旋声进了乾隆的耳里，让他实在是心烦，正准备发火，却被李太医的回话打断了。

“皇上，八阿哥的箭伤很深所以才会流血不止，而且这一箭伤到了八阿哥的腿骨，恐怕……恐怕……”李太医看了一眼乾隆，话到嘴边却说不下去。

“恐怕什么！”乾隆也急了。

“恐怕八阿哥的腿会终身有疾。”李太医说完颤颤巍巍的跪下。

乾隆听了狠狠就朝李太医踢了一脚，脚下一偏，最后只是提到了太医的药箱：“胡说八道！庸医！”

“微臣该死……”

“去把太医院的太医全都给朕找来！”

立马有小太监应下，跑去太医院叫人。

乾隆一步一顿的走到永璇的床边看着永璇的伤处，即便伤口上已经撒上了厚厚的药粉，但是依旧有鲜血不断的冒出，冲散了药粉。

“李太医，永璇怎么会伤的这么重。”乾隆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现在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回皇上，这箭是被大力射入八阿哥身上的，所以伤口又深又大，八阿哥就是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才会暂时昏迷的。这箭同时还击碎了八阿哥的腿骨，微臣必须先将腿中的碎骨取出，才能缝合八阿哥的伤口。”

“取出腿骨？”李太医一番话着实震惊了乾隆，他不敢想一个好端端的人被取了腿骨会成什么样子。

“皇上，腿骨也可以不取，只是骨头已碎，这碎骨就如同小刀一般留在八阿哥的腿间，下雨或寒凉时必会疼痛无比，运动时也会导致碎骨在膝间活动，再次伤害到八阿哥的贵体。”

“只要取出来就没事了吗？”

“这……到底还是缺了一块骨头，将来怎么都不可能如常人一般行动自如，腿疾也会伴随一生。”

“当真没有两全之法？”乾隆不敢想象自己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就这么成了残疾。

“微臣医术不精，实在是……”

乾隆再也听不下去：“太医何在！怎么还没到！”

太医院的其他太医还没赶来，太后和孝贤却在这个时候来了。乾隆便听见了外面的争吵声。

嘉贵妃跪在地上：“皇后娘娘，臣妾知道公主有气，您就让公主把气撒在臣妾身上吧！不要再伤害臣妾的孩子了！”

乾隆现在不想理会这些：“永璇什么时候能醒？”

“这……微臣不好说……虽然敷了止血的药，但是到底要缝合伤口后才能彻底止血。血流的越多，自然需要更多的时间恢复。”李太医的言下之意就是让乾隆早做决断。

乾隆盯着永璇没有说话，外面的吵闹声似乎因为太后的干预渐渐没了声音。腿骨取与不取关系的是永璇的一生，他不能听了一个太医的几句话就下决定。即便李太医是太医院公认的，最擅长外科的太医。

乾隆握着永璇的手，闭着眼睛静静的等待着太医院的其他太医。

“皇上，太医到了。”吴书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乾隆再开口，声音已经是沙哑的。

最先冲进来的不是太医却是嘉贵妃，嘉贵妃直接朝永璇扑去，却在碰到永璇之前被乾隆抱住：“不要动他，他身上有伤。”

嘉贵妃听了乾隆的话，倚在乾隆的肩上哭个不停。其他人也纷纷被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吓到了。

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人，太医们在检查过伤口后，都在低头小声的交流。而太后乾隆孝贤和嘉贵妃的眼睛也一直盯着这一群太医。

不过多时，太医院院判胡太医上前：“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嘉贵妃娘娘，臣等以为李太医所说的取出腿中的碎骨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嘉贵妃一听要取出腿骨，深吸一口气直接晕了过去。乾隆同样也是眼前一黑，看着太后：“皇额娘……”

太后这一辈子见过太多大风大浪，此时她并没有失去理智：“既然太医都说要取出碎骨，就不要再耽搁了，赶紧给永璇疗伤。”

太后发话，李太医立刻上前为永璇处理伤口。乾隆看着被宫人扶到椅子上还在昏迷的嘉贵妃，恨不得自己也晕倒算了。

屋子里除了李太医处理伤口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永璇的右膝上。

终于，李太医将最后一块碎骨取了出来。接下来还要再缝合伤口，针线一次次穿过永璇的皮肉将伤口缝合。

其他太医都在处理完永璇的伤口后被太后打发了，只留下李太医继续照看永璇，和另一位照看嘉贵妃的太医。

乾隆坐在永璇的床边痛苦的闭着眼睛，太后和孝贤看着乾隆的样子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太后对永璇这样一个非嫡非长也并不优秀的孙子感情不过尔尔，对于孝贤来说，永璇并非她亲生，现在她对于诺儿的愤怒远远大于对永璇的担心。太后和孝贤虽然不似乾隆这般伤心，但是乾隆的痛苦她们却看在眼里。

要说四人里最伤心的肯定是嘉贵妃，永璇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又一直养在身边。太医施了几针后嘉贵妃缓缓转醒，嘉贵妃刚醒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床边呼唤永璇的名字。可是永璇却无法回应她。嘉贵妃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呼喊声变成了哭声。

见永璇没有回应，嘉贵妃转身抱住乾隆的小腿：“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您要为永璇做主啊！”

乾隆用力将嘉贵妃从地上拉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朕绝不偏袒诺儿，一定给你和永璇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