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凌迟

乾隆反应慢了一步，没能抓住诺儿。等反应过来追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诺儿蹲在不远处呕吐，地上一滩猩红。

“诺儿！”乾隆吓坏了，冲上前去一看，地上的只是一些还未消化的山楂。

诺儿痛苦的蹲在地上不断的干呕，稍微感觉好些了，一抬头正好看到正在行刑的两人，‘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

乾隆一手捂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从腋下夹住她的身体，抱着诺儿离开。

诺儿在乾隆怀里不住的发抖：“爹爹……”

“别怕，爹爹在。”乾隆在诺儿的耳边轻声说。

“是不是我害死他们的？”

“不是，是他们的恶行害死的他们。”

“真的吗？”

“真的，如果他们不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又怎么会死。”

“那我要去看！”诺儿挣开乾隆的束缚，“现在我不怕了。”

诺儿再次跑到可以看见行刑的地方，福隆安正在不远处背着手死死的盯着受刑的二人。诺儿轻手轻脚的走到福隆安身边，两人并肩而立，静静的看着两个士兵被绑在型架上受刑。

不少皮肉已经散落在地，两个士兵痛苦的惨叫着，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诺儿大胆的上前几步，示意行刑的士兵停下来。走到两人身边不远处：“你们在说什么？”

“钱……钱……钱……”士兵的声音沙哑的像个老人。

诺儿的身体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福隆安觉得诺儿的反应有些不对，走上前来：“诺儿你怎么了？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钱’，我以为人之将死，他会忏悔自己犯下的罪孽，或是求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也不奇怪。”

“可是他们都要死了，还要钱做什么？”

“钱远比你想象的重要，他们为了钱已经成魔，即便是死也不能让他们清醒。”

诺儿不再说话，向后退了几步，再次和福隆安在远处看着两人受刑。

凌迟之刑要受上三天三夜，超过一千刀犯人才会断气。诺儿又看了一会，看着手臂上的肉被一刀刀割下，渐渐有白骨露出。诺儿自以为可以亲眼见证他们的死亡，但是一节节的白骨慢慢露出，对诺儿来说震撼实在是太大，最后还是忍不住朝远处的乾隆跑去。

乾隆和傅恒正在一个看不到犯人受刑的地方坐着，乾隆的神色有些恍惚，直到傅恒提醒，乾隆才注意到诺儿正朝自己走来。

诺儿安静的坐到乾隆身边，乾隆伸手递来一杯清水：“漱漱口。”

诺儿接过杯子，喝一口水看一眼乾隆，直到杯子见底，乾隆才开口：“好玩吗？”

诺儿坦诚的讲：“不好玩。”

“走吧，回去了。”乾隆起身的时候差点没站稳，傅恒赶紧伸手扶了一把乾隆才没摔倒。

乾隆和诺儿互相搀扶着上了马车，到了富察府接上孝贤匆匆回了宫。对于刚才在外面发生的事乾隆和诺儿绝口不提，只是说累了，匆匆吃了两口东西，诺儿就安静的回屋睡觉去了。

孝贤看着一桌子的绿菜，心觉奇怪，这对无肉不欢的父女怎么好端端的开始吃素了。

“刚才在街上带她吃太多东西了，朕怕她积食。”对于孝贤的疑惑，乾隆是这样解释的。

“说了不许她吃糖葫芦，您还非要给她买，这下吃坏了吧！”

“朕今日也累了。”撂下这句话，乾隆就一个人躲去了暖阁。

卸下刚才的伪装，乾隆躺在软榻上没了一点力气。今日他是真的被吓坏了，不是被那两个绑在刑架上凌迟处死的士兵，而是诺儿今日一系列的举动。

从前诺儿在他眼中是一个天真活泼，胆大好奇的小姑娘。可是今日他看到了诺儿隐秘在心底那份残忍。一个刚刚五岁的孩子竟然可以冷静到站在刑架旁看那样久。

半夜，一个浑身是血的老人站在诺儿的床边，用力的抓住诺儿肩膀，将她摇醒，诺儿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老人，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她才认出来此人正是白天死在牢房里的那个父亲。

“是你？你没有死？”

“我死了，是你害死了我，所以我要带上你一起上路。”老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诺儿，“如果你上街的时候带着银子，我和我的儿子就不会惨死在那两个畜生的刀下！”

说完老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剑，就要朝诺儿刺去。诺儿还没来及惊呼，却有人拦下了老人。诺儿仔细一瞧，竟是其中一个被凌迟处死的士兵。那个士兵身上挨了不少刀，早已不成人形。士兵对老人说：“她也害死了我，如果她不多管闲事，我也不会此刻半人半鬼的游荡在人间。我们不能让她如此轻易的死去！”

“对！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老人也跟着附和。

“你们胡说！你们颠倒是非！”诺儿生气的朝两人大吼，指着老人：“是你没有挣钱的本事，才没有钱赎你和你儿子的性命！”又指着士兵：“是你无视大清律法，视人命如草芥！不是我不让你活，而是律法不容你这样的人活着！”

“哈哈哈……哈哈哈……”士兵大笑几声，露出了黄到发黑的牙齿，散发出一股掺着酒味难以言说的臭味。诺儿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向床里连连挪了几下，和士兵拉开距离。

“你以为你是谁？”士兵更进一步，撑在床上，用一只露出白骨的手轻轻的朝诺儿的脸上拍了一下，“你就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丫头片子，你以为你真能翻云覆雨？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你有一个皇帝老爹，在咱们手里你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哈哈哈哈哈！”老人和士兵大声的笑了起来，笑的是那么狰狞。

“胡说！我从未害过任何人！”诺儿恶狠狠的踢开士兵，“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像你这样的人迟早要受到惩罚！”指着老人，“我同情你，但是没有我你也会死。”

“公主啊公主，你可真是太可爱了。”老人也坐到了床边，轻轻抚摸着诺儿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