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梓瑕用复杂难言的眼神看向李舒白,怎么说呢?书中的自己想去看尸体是一回事,被上司派去看又是另外一回事。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少女好不好,夔王爷居然就真这么无情的让她去看尸体,而且还是大半夜的。
李舒白镇定自然,丝毫没觉得书中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看尸体怎么了,黄梓瑕身为有名的女神探,难道尸体还看的少了不成?再说了他也没让黄梓瑕单独去啊!这不让她去找人了吗?
书中黄梓瑕找的人是谁呢?听读书的周子秦兴奋的声音大概就能知晓了。没错,李舒白让黄梓瑕找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子秦。
【第16章笼中囚鸟(1)
……
幸好不久里面就有了动静,一个少年急匆匆地奔了出来,他大约二十不到年纪,眉目清朗,隽秀文雅,穿着一身文绣繁密的锦衣,那衣服颜色是华丽的天青配烟紫纹绣,腰间系着镂刻螭纹的白玉带,挂满了叮叮当当的荷包、香坠、青玉佩,乍一看分明是个街上常见的纨绔子弟,只不过模样格外好看些。
……
城西山林繁盛,周子秦轻车熟路就带着她摸到了义庄,往里面一张,只有一盏孤灯亮着,守义庄的老头儿早已睡下了。
周子秦早已脱掉了那骚包的一身锦衣,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褐色短打布衫。他从袖中取出一根铁丝,轻轻巧巧就拨开了门闩,然后迅速推门伸手,在门闩落地的一刹那接住,无声无息地放到旁边的窗台上。
黄梓瑕简直敬佩这个人了,这身手,哪像个遍身罗绮的纨绔子弟,分明是百炼成精的狐狸啊。】
周子秦越读越兴奋,半点没有半夜去挖坟的痛苦感,甚至觉得未来的自己果然英明睿智,居然投靠夔王爷。要知道他爹可看不上他的小小爱好。
周庠要是能听见周子秦心中的想法准得吐出一口老血来,这是“小小的爱好”那么简单就能概括的吗?周子秦要真是个纨绔还好,但谁家的纨绔子弟纨绔的方向是挖坟验尸当仵作的啊!
听到周子秦将到自己是那抑扬顿挫的语调,周庠不由得捂脸摇头:“哎呀!哎呀呀!”一幅气的说不出话的模样。其他人也都理解,要是他们谁家出了一个想要当仵作的后代也会如此的。
不过周庠脸上虽然是一幅怒其不争的模样,心底却是送了一口气的。小儿子未来能够搭上夔王这条船就证明了他的能力,看来不用自己为他操心了。
是的,周庠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反对小儿子的爱好,一来是知道小儿顽固,怎么说也说不听。二来是周子秦很早就表达了自己想当仵作的看法,有多早?看空间里几年前的周大人就知道了。
空间里长辈组这边的时间线来算的话,周子秦不过也是十岁不到的孩童而已,就算是这样也已经有这个念想了。周庠原先以为这不过是小孩的戏言而已,可如今看来他是真的坚持了下来。
当然,不反对是一回事,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他们周家虽比不上琅琊王家那种百年世家,但好歹也算书香门第了。明面支持儿子去当仵作是万万不可能的。
【黄梓瑕终于明白为什么李舒白让她找周子秦来了,这家伙简直是个惯犯,手脚太灵活了。
走出好远的距离了,黄梓瑕终于问:“你……之前经常干这种事?好像十分轻车熟路嘛。”
他洋洋得意:“对啊,我就这么点爱好,我跟你说,我的仵作功夫都是在这种无主倒毙的尸体上偷偷练出来的。”
“开门闩的本领,估计在长安也是一绝吧?”
“一般一般啦,练了好久。”
“其实我想问一下,旁边的那个窗台的栓好像一拨就能开,你为什么一定要从大门进去呢?”
“窗……窗台?”周子秦沉默了,黄梓瑕走出好远,终于听到身后一声哀嚎,“我浪费半年多才练成的本领啊!谁能还我没日没夜练习的汗水!”】
黄梓瑕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果然刚刚觉得周子秦像一只小狐狸的完全就是她的错觉,这明明就是个二货吧!
其他人眼底也闪过笑意,虽然不说不过周子秦的出场确实缓和了刚刚有点紧张的气氛。
不过周子秦二归二,话也多,仵作功夫是真的不错,专业知识也足够。难怪李舒白会让黄梓瑕带上他一起挖坟了。
黄梓瑕自然是见过不少尸体的,不过她以前毕竟是使君之女,在怎么也不可能干过挖坟这种事。不过夔王的话犹在耳边,为了家人沉冤昭雪,她还有什么不能做不敢做的呢?
王蕴不赞同的摇摇头说:“王爷此举有些不妥,黄姑娘再怎么也是知道女孩子,怎么能让她去做这些事呢?”虽说君臣有别,不过以王蕴的身份说这些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舒白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呢,黄梓瑕却说:“多谢王公子为我着想了。不过王爷的做法并没有问题,若是我真想替家人翻案,就没有什么不能做到的。”
王蕴话语一噎,苦笑一声不说话了。黄梓瑕歉意得看向他,不是她偏向李舒白,只是她是真觉得李舒白说的没错,早在她决心为家人翻案的时候她就不再是使君之女了。凭什么要求他人对她优待呢?
王蕴无奈的摆摆手,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又何必多做小人。
【“没什么,挺简单的。”黄梓瑕稍稍回想了一下,说,“蜀郡龙州一个少女忽然死在家中,仵作以此法检验是饮毒自尽。但我……但因捕头发现那女子手腕上的淤痕,不是她手镯上压花的葡萄纹,而是另一种石榴纹,断定她死之前必定有其他女人压着她的手。于是便在她口鼻中细细搜寻,找到业已干涸的清血。对她的家人审讯后,发现原来是她姐姐与邻居偷情被她撞见,姐姐制住她的手之后,邻居逼迫她保守秘密,却因为下手没有轻重而闷住口鼻而亡。两人情急之下给她灌了毒药,企图造成她是自尽的假象。因此毒可以在咽喉验出,却无法从腹内验出,因此破了这个案件。”】
大概是验尸期间有点无聊,居然就这样和周子秦聊起了再蜀郡的案子。
当然黄梓瑕也不傻,并没有说是自己破的案子,而且推给别人了,当然周子秦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书中的周子秦不相信,猜这件案子是黄梓瑕破的,因为黄梓瑕是他的偶像嘛!当然他是不知道他面前这个小黄门就是他的偶像黄梓瑕的。
而空间里的这位就更不信了,双眼亮晶晶的盯着黄梓瑕。黄梓瑕苦笑说:“周公子,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不是书中那个破案多年的黄梓瑕啊!小女子昨天第一次接触案件呢!你就算这样看我,我也说不出更多的案件来啊!”
周子秦的眼眸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黄梓瑕恍然看见一只大狗狗的耳朵尾巴下垂的场景,不由得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是产生错觉了。
周庠不由觉得要是黄梓瑕来当他的儿媳也不错啊!至少能够管住小儿子,而且智商互补啊!不过看了看黄敏再看了看皇帝,觉得还是不要说出这个话题为好。
然后就看见自家蠢儿子当着黄梓瑕的面说黄梓瑕是他的心上人!意中人!梦里人!还拿烤鸡让人在刚挖的坟墓,烧焦的尸体面前吃。无语凝噎,觉得自家蠢儿子没救了,还是注孤生去吧!
而看着书中不停吹捧自己的周子秦,黄梓瑕也感受到了书中同款的无力感,她算是知道一开始文案中的变态热血男的含义了。
【第17章笼中囚鸟(2)
……
月光西斜,眼看已经快到四更天了。周子秦将三具尸体口中密封的银牌子都取出,发现只有疑为冯忆娘的那具尸首中取出的银牌变黑了。他用皂角细细擦拭过,然后看着上面擦不去的浓重青灰色,说:“是中毒死的,没错。”
黄梓瑕“嗯”了一声。
冯忆娘,扬州云韶苑的琴师,王妃身边的教导大娘,倒毙在幽州流民之中,死因是中毒而亡。而即将嫁入夔王府的准王妃说,大娘回扬州去了。
……
这是一枚小小的羊脂玉,玉质清透,只有小手指甲那么大。在月光下,她擦拭掉上面的血瘀和垢污,对着月光一照,看见上面刻着小小的一个字,“念”。
羊脂玉的白色在月光下半浓半淡,如同水波般在她的眼上流过。她看着流转的那个念字,发了好久的呆。】
忽略掉周子秦面对陌生的“杨崇古”不断吹捧黄梓瑕的场面,众人总算将注意力转回冯忆娘之死上。
之前也有说过,这本书一共是由四件大案无数小案累积而成的,而这第一件大案被管理员命名为“王妃案”,从字面上来看也可以看的出来所谓的王妃就是夔王妃,也就是王若了。
王若会不会是下一个受害者暂且不提,现如今冯忆娘之死肯定是这王妃案的开端无疑了。
一个不知是不是王家女的王若;
一个护送王若进京却惨死的冯忆娘;
一个上京寻人的陈念娘;
这三人究竟会有怎样的关联呢?王若背后之人究竟是谁?王家与王芍又在中间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目前有太多谜题等待众人去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