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张家虽然不大，但院子不小，收拾得着实干净整齐。

院外是一排木槿花树篱，左边一株石榴树，右边一个葡萄架，架子下放着石桌石凳。屋旁还引了外面水渠进来，设了一个小池子，里面养了三四条红鲤鱼，池子边一丛菖蒲，数株鸢尾，清新可爱。

……

名叫阿荻的少女长相十分清丽，跟手中水灵灵的木槿花似的，虽然不算什么艳丽名花，但那种清新娇嫩的少女气息格外动人。她似乎十分怕生，只略微向他们点了下头，便低头端起洗好的白木槿，一转身就进了屋内。】

周子秦笑了笑说：“看起来张二哥不是单相思，阿荻姑娘明显也是喜欢张二哥的。”

李润微笑点头祝福说：“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张行英与阿荻其实只不过是寻常百姓中的普通一对，但就是这种平淡中却带着真挚的爱情才是最值得称赞的。

黄梓瑕也笑着说：“张二哥为人忠厚老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儿。阿荻姑娘一看也是宜室宜家的好姑娘，相信他们一定能幸福一生的。”

这原本是看到两人相处的和谐模样后给予的真诚祝福，却不料天意弄人啊！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此时此刻空间里的众人还是抱着满心欢喜的心情祝福这二人白头偕老的。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用袖口帮他轻轻擦去，与他相视而笑。

大约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吧。

她脸颊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心口已经感觉到剧痛。那种近乎于钝刀割肉的疼痛，让她只能扶着墙，慢慢地蹲下去，抱紧自己的双膝，拼命地喘息着，让自己维持平静。

那个人，已经与她恩断义绝了。

而她却为了他，成为了被四海缉捕的屠杀亲人的凶手。

若没有爱上他，或许她的父母，她的哥哥，她的祖母与叔叔，依然在蜀地幸福地生活着，一切噩梦般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黄梓瑕的笑容骤然收敛，无论再看多少次她都会觉得无比难过，那么爱她的家人就这样无缘无故惨死，而她却不能立刻找出杀人凶手。

李润与禹宣进来的晚，只知道黄梓瑕日后会到李舒白的身边当差。可她一个姑娘家会女扮男装不惜以宦官的身份也要留在李舒白身边这一点二人却是无从知晓的。

周子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禹宣，看的禹宣莫名其妙想问一下的时候周子秦又猛地回过头看着黄梓瑕担忧的说：“崇古……”

黄梓瑕摆摆手，苦笑两声说：“没事，早该习惯的，就算现在不提等翻案时还是会提起的。”

李润皱皱眉说：“你们这是……？”

周子秦慌慌张张的说：“啊……这……没事，就……”

黄梓瑕打断他说：“还是我来解释吧！鄂王殿下还有这位……公子。正如书中所言未来书中的那个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也因此全家惨死，而我也被污蔑成狠心杀害全家的凶手。”

李润愕然道：“啊……这！还请节哀！”虽然他们刚认识不久，但他觉得黄梓瑕不可能凶残到杀害全家那一地步。

黄梓瑕点头致谢说：“那虽是书中的未来，却不是我的未来。如果任性的爱上一个人的后果是会导致家人惨死的话，那么我宁愿这一辈子不再爱上任何人。我是我，她是她，这一点我分的很清楚。”

【几个人赞赏着阿荻的厨艺，却发现鄂王李润一直望着堂屋内，神情恍惚。

黄梓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他看着一张供在案桌上的画。堂屋中原本供着一张福禄寿喜，却另有一张一尺宽，三尺长的画挂在福禄寿喜图的前面。

这张画质地十分出色，雪白的绫绢上，裱着一张蜀郡黄麻纸，上面画的却是乱七八糟几团乌墨，没有线条也没有清晰形状，不像画，倒像是打翻了砚台留下的污渍。

鄂王李润看着那张画，脸色渐渐变为苍白。】

周子秦好奇的问：“啊！这是什么画啊！居然能吓到鄂王爷您？王爷您有印象吗？难不成是画的太丑了？”

众人被周子秦这句画的太丑了弄的哭笑不得，李润无奈的摇摇头说：“这样的画像我可没有印象，不过未来那个我应该是见过同样的画像，并且十分重要才是，不然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来。”

他了解自己，长大之后的他喜欢收藏一些画作也不足为奇，可书上描写的这副画太过简单甚至都不能被称为画作的画绝对不会是被他看中的作品，那么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这副画有着不一样的含义，而且十分重要。

周子秦说：“可张二哥家不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家那？哪来的让王爷都为之震惊的画作啊？”

黄梓瑕说：“接着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吗？我觉得这副画定内藏乾坤。”

【第67章浓墨淡影（2）

……

昭王笑道：“先皇字画出类拔萃，怎么可能画这样一幅画。”

“是啊，而且这幅画还有揉过的痕迹，我也暗地想过可能是拿来吸笔上墨汁的纸，被我爹如获至宝捡来的吧，不然这些乱七八糟的图案是什么？”张行英忙说道，“而且我爹对这幅画视若性命，这不，知道我今天要受京城防卫司考验，就把画拿给我，让我焚香叩拜，以求先皇在天有灵，保佑我能通过京城防卫司的考验。”

……

不过是三块大小不一、毫无章法的涂鸦，乱七八糟绘在纸上。黄梓瑕左右端详看不出什么意味。但是她在鄂王李润转侧画面时，看见了隐藏在浓墨之下的一点殷红色，不由得向那一点仔细看去。但看了许久，也只有那一点针尖大的红色，其余全是深深浅浅的黑。】

周子秦吃惊的说：“先皇的画作？这不可能吧！先皇留存于世的画作虽然不多，但幅幅皆是精品，且全被皇家与名门世家收藏，张二哥家中怎么可能会有先皇的画作啊！”

不仅是他这样想，其他几人同样也是这样想的。哪怕是李舒白也不觉得先皇会随手赐下如此“随性”的一幅画，那般敷衍的赏赐丢的只会是他的面子。

所以他也倾向于这可能是先皇随手丢弃的废纸，然后被入宫问诊的张老爷子捡了回去。东西确实是先皇的手笔不错但不是御赐的，但这又有说不通的地方。

作为普通百姓张家老爷子肯定是不敢说谎的，如果是他自作主张捡回去的先皇废稿，肯定是不敢大肆宣传这是先皇所赐的。既然敢明着说出来就代表在他心目中这的确就是先皇所赐。

李舒白心中所想说没有说出来，众人更是没有考虑太多，不过是一张普通的画作罢了，是不是先皇所赐关系并不大。

只有黄梓瑕隐隐觉得那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能等书中表露出更多讯息再做推论了。

【“这是三个人啊！”昭王指着三团墨迹，眉飞色舞地说，“你们看，从左至右，第一幅，画的是一个人在地上挣扎，身体扭曲，旁边这些形状不规则的墨团，就是正在燃烧的火嘛！简而言之，这就是画的一个人被烧死的情形！”

……

黄梓瑕的眼前，顿时出现了昨日荐福寺中，在霹雳之中全身着火，最后被活活烧死的那个人。

周子秦也若有所思：“咦，我忽然想起来了，那个公主府的宦官魏喜敏，昨天不就是这样被雷劈之后，活活烧死的么？和这个画真是不谋而合啊！”】

周子秦长长的“诶！！！”了一声说：“不可能吧！张二哥不是说这是十年前的画了吗？且先不论这副画是不是先皇所画的，十年前的画怎么也不可能与现在的案情产生建议吧！”

黄梓瑕下意识拿着笔在本子上比划着什么，若有所思的说：“先看下去在说，或许只是巧合，毕竟只是几个墨点，怎么解释都是看个人理解罢了。”

周子秦点点头说：“崇古说的不错，或许是昭王殿下理解错了呢？”

【周子秦想象力也着实不错，有了昭王的提示之后，很快就指着画上中间那团墨迹，咋咋呼呼地说：“这么一说的话，我好像也看出来了！这第二幅，画的也是个人，你们看，这几条竖线仿佛是个笼子，将他囚困在其中，估计是个囚犯。周围这些墨团，看起来仿佛是血迹，应该就是指这个人死在笼子中了。”

众人都点头称是，目光又落在了第三个墨团上。那墨团却是一上一下的两团，上面那团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人。

众人还在看着，张行英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你看出来了？”鄂王李润问他。

他连连点头，有点紧张地说：“我觉得……我觉得这个看起来……像是一只大鸟飞下来啄人，而下面这个人正在拼命逃窜的样子……黑墨下似乎还有一点红，像是一个很小的伤口。”】

周子秦舒了一口气，说：“果然就是巧合吧！”

李润摇头无奈的说：“都怪九弟先开的头，好好的三个墨点居然就变成三场杀人现场了。”

人就是这样的，一旦有人开头了，别人就会顺着那人的思维往下想，昭王李汭一开始就将第一团墨点定义成被雷劈死的人，那么接下来的两个墨点自然会顺着这个思路去想，于是又变成了死在囚笼里的人物被飞鸟杀死的人了。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瞎猜的，说着玩罢了，书中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的。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梓瑕听到书中几人这样解释的时候那一种不和谐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依旧说不上什么，就是觉得那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