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她们小队接下来也打算再接一个任务,巩固经验。
“听起来好像挺有挑战性的。”诗千改思忖片晌,道,“我接了。”
只不过,为什么未文教的人要抓潘叶春?展示武力?获取信息?
潘叶春在金陵的总部供职,官衔比较高,但因为是文员,并不参与一线抓捕工作。她的丈夫也是如此。一般来说,这样的家庭并不属于被“犯罪分子”报复的对象。
同样的,由于官衔高,夫妻二人对刺杀都不陌生,反倒是对掳走绑架比较陌生。抓了她,却又不对其丈夫索要赎金,这是图什么?
还是说……潘叶春知道了他们的什么秘密,让他们感到威胁?
诗千改猜测,这件事情对于未文教徒来说应当比较急迫,是这段时间内务必要完成的一项任务。
他们原先的考虑一定是通过何文宣来迂回接触潘叶春,但何文宣被关押,第一计划告吹,导致他们只能采用绑架这种粗暴的方法。
简升白欢喜道:“那好,你带队友现在来玄灵阁,我发任务。”
诗千改放下灵犀玉牌,对着楼下喊道:“老夜大雪,出门,来活儿了!”
金陵,玄灵阁总部。
何文宣躺在大牢里的这几日,内心是无比绝望的。
大雅在天魔之乱后五十年就已经废止了太监,只有犯了严重奸罪暴行的人才会被施以这种刑罚。他明明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就已经蒙受了如此奇耻大辱!
他刚醒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要将诗千改千刀万剐,好几次失去理智地冲灵差们大喊大叫。
但当回到自己的客栈躺了一晚上后,他却渐渐感到了恐惧。
可能是遭逢剧变,让他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何文宣忽然意识到,他的父母偏心他,是因为要他“延续香火”。而现在,他已经永久性地失去了这个能力。
——他现在与姐姐何芷芷没什么区别了……不对,更糟糕的是,何芷芷能留下后代。而他是真的不行了!
诗千改当时说,“你除了一个那玩意儿还剩下什么”,初听他只觉得很愤怒,此刻却难堪地意识到这是真话。
他自以为是何家少爷,父母的独子,但事实上什么也不是。这个认知好像粉碎了他二十多年来的自我,让他如坠冰窟。
……他一直以来能耀武扬威的根本,好像还的确就系在那玩意儿上。
何芷芷比他优秀,还是琅嬛的弟子,而他又有什么?
如果被父母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做?
何文宣不敢细想,可是后续的场景就像活了一样在心里一一浮现:一开始,父母一定会十分心疼他,母亲也许会哭得肝肠寸断;但渐渐的,在意识到他已经没用、意识到何家也报复不了如今的诗千改之后,父亲会率先不耐烦,寻找替代他的办法,母亲也会试图为何家令求出路,或许是重新生一个,或许是让何芷芷招赘……
那到时候他待如何?
无论怎样,一定都没有现在的待遇了!
——这才是何文宣一定要去参加秋闱的理由。万一能考中个一官半职,他对何家来说就还有用。
何文宣发誓,自打自己长大以来,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想过学业。
然而来金陵之前,他想的是那未文神的神通广大,想的是倾慕他的如娘,想的是等如娘过了十四岁之后就立刻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让如娘父母替他谋求出路还不简单?
是以,他根本就没好好复习过,临时抱佛脚根本不起作用。
结果更雪上加霜的是,他刚进考场就被扣了下来!
何文宣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原来那神像是邪|教,居然与魔物有所牵扯;原来未文教看上他并不是因为他天纵奇才,而是因为要通过他来接触如娘的母亲。
他美滋滋地来金陵,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捞着,什么都失去了。
……身体的伤口已经好了,可心里遭受的巨创如影随形。周围人的目光都好像在嘲笑他,何文宣根本不敢与他们对视,每次出去询话经过其他牢笼时都要脸红脖子涨,真恨不得死去才好。
——尽管其实这些人并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但光是沐浴在“正常男子”的视线之下就已足够让他怯懦。
如娘今早在得知她母亲失踪是因他而起之后,情绪激动,甚至还上来扇了他一个巴掌。
她看向他的目光中只余下恨意。
“丙字一百九十九号何文宣,有人找你。”
灵差的话惊醒了他。
何文宣从小床上爬起来,低下头往外走。
……
再看到何文宣时,诗千改好好地欣赏了一番他的脸色。
说实话,她能看得出来对方悲愤耻辱的心理活动,但还是觉得实在太搞笑了。
夜九阳和贺雪也都有点绷不住表情,一左一右偏过头,肩膀憋笑轻轻发抖。
吴灵差见她,表情有点沧桑:“……果然。”
他的预感没出错,又有大案了!
“潘叶春只来得及传出一条消息:她被捉走的半途听到绑匪对话说,要去的是神教分舵。”
吴灵差拿出文书,“她是中午去吃饭的路上失踪的,潘道友每个月月初都会去一家巷子里的面馆点雪菜肉丝面,未文教大概是知道了这一条线索才在那边等候的。”
“未文教的人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绑匪的灵力标记,只有潘叶春匆匆打出的一道灵光,为我们指示出了那就是绑架现场。”
“因为线索中断,我们把任务人员分成了两个主要分支,一支罗网式搜查,同时对何家施压,另一支则主动试探——也就是诗道友你的这一支。”
未文教虽然没有告诉何文宣此行目的,只说到时候私下联系,但给出了私下联系的地点——金陵城外的百宝街。
那人告诉何文宣,去百宝街,找丁区第一千零八号商铺,在里面的判官面具上轻扣三下、并注入灵力,就会有人来联系他。
诗千改小队领的任务,就是前往百宝街。
所以玄灵阁才会传唤何文宣过来,待会儿有他的用处。
此行有很大风险,毕竟对面已经知道何文宣被扣押了。现在那个店铺里可能什么都没有,也可能已经布下了陷阱。
但无论如何,总能分析出点什么东西,他们现在对这个未文教所知太少了。
“我一定得去吗?”何文宣都快崩溃了,小声问吴灵差,“我把我的灵力寄存在灵器里面给你们,不也一样吗?”
吴灵差公事公办:“不一样。未文教但凡聪明一点,都会用可以识别是否真人注入灵力的灵器。”
他转头看向诗千改,“这次你们三人执行任务,上面还给你们加了一个人,她是武官,灵技也很适合侦查,而且她还是潘叶春的孪生妹妹……啊,说曹操曹操到。”
只听门口竹帘被掀起,一个身着黑色灵差官服的女子走了进来,其官服上的纹路是代表武官的灵兽纹——潘家孪生姐妹的官衔一文一武。
她的相貌与潘叶春流光画像几乎完全一致,只是一个人小痣生在鼻梁左侧,一个在右侧。
“潘花秋道友。”吴灵差打了个招呼。
诗千改三人也道:“前辈好。”
潘花秋生的是个严肃寡言的面相,她微微颔首,眼风一扫,何文宣就被她的目光冻住了,不敢说话。她将灵锁扣在了何文宣手上,又启动符咒,何文宣顿时被吸入了一张画像里头——这是一种类似芥子戒的容器,区别是可以装活物,经常用于罪犯的转移。
画像被潘花秋卷巴卷巴收了起来,上头何文宣的表情变成了一个张大嘴的震恐神色,消失在了卷轴内侧。
三人:“……”
诗千改怜悯地想,啧,人果然不能做坏事,这灵器,看着就骨头疼。
她顿了顿,提出一个意见:“你们说绑架现场没有线索了,可不可以让我去看看?我的元婴灵技对此或许有奇效。”
开启“余忆童稚时”后,她就可以观察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线索。
吴灵差听她解释完,大为惊喜,立即同意了,又可惜道:“唉!你这样的,最适合来我们玄灵阁当差!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参加明年的秋闱?”
诗千改:“……”
倒也不必!
简升白:“?”
他立即说,“不行,起码得等她从琅嬛结业。”
怎么来领个任务,也能有人要拐跑他学生?
诗千改委婉拒绝了这个建议,她还是比较喜欢主业当作者,任务什么的,副业就好。
“潘花秋道友的灵技很有意思。”临走前,吴灵差嘿嘿笑道,“今天你们就能体会到了。”
走到那巷子里,诗千改慢慢踱步了一圈,果然有新的发现。
“这里好像……有点粉末的痕迹。”她在巷子的一处墙跟半蹲下来,轻轻拨开那草叶,露出其后的一小块苔藓,“应该是未文教的人用清洁术清除现场时,没有顾及到这里。”
在诗千改眼中,那湿润的苔藓上粘着浅红色的粉尘,很少,几乎是以“粒”计数,完全和上面的苔藓花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灵技,肉眼肯定会忽略,就算放灵兽来也很难闻见。
夜九阳也蹲下来,鼻尖都快凑到苔藓上,双眼瞪成斗鸡眼,才勉强看到:“呃,好像的确有……这是什么?不会是苔藓花的花粉吧?”
诗千改:“应该不是,颜色不一样,这苔藓花不是黄色的吗。”
几人全都凝神细看,却都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诗千改小心用竹镊子把这些粉末拨了下来,装进琉璃匣子里。接下来从面馆到巷子全都看了一圈,再无其他新线索,只有这粉末。
事不宜迟,他们离开这条巷子向城外出发。
潘花秋在前头领路,四人一路疾驰,穿巷过屋,不知拐了几个弯,她停了下来:“快到了。我需要用我的灵技给我们做些伪装。”
夜九阳好奇道,“前辈,您的灵技到底是什么?”
潘花秋肃穆道:“它的名字是‘安能辨我是雌雄’。”
诗千改三人:“?”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
片刻后,四个人从一家店铺的后门走出来。
这四人两男两女,但和进去时的配置完全不一样了——
左边是一个黑衣男子,气质严肃沉静;
右边则是两女一男的组合,为首的少年笑起来脸上有酒窝,唇角天生上扬,有些像猫,身后一个小麦肤色的少女身量极高,矮些的少女气质颓丧,拒人千里,一脸生无可恋。
“我觉得这样……噗……哈哈哈哈哈,救命,我不能看你们两个,一看就想笑!尤其是老夜你!”
诗千改一回头,就笑得仿佛抽风,扶住了墙。
——潘花秋这个灵技,居然能改变人外貌上的性别!不过,下半个身体和体内的结构倒并不能变化。
除此之外,这个灵技还能做出微调,比如夜九阳的身高就缩水了十五厘米。她现在连发出的声音都是个少年音色,胸前也平了不少。
夜九阳:“……”
他大声道,“有什么好笑的!我俩这不是挺好看的吗?!为什么尤其是我!”
诗千改:“……哈哈哈哈哈哈!”
好看是好看,但是真的太古怪了!
夜兄,你真的很适合变成女装,胸肌十分傲人。
潘花秋淡然自若,她作为灵技的拥有者,早就习惯了这个场面。看着夜九阳,她又调整了一下他的肤色,让其变浅了些:“这个特征太明显了。”
贺雪朝天翻了个白眼,幽幽道:“早知如此,我就该申请直接用狸猫形态参加这个任务。”
潘花秋认真观察,将三人的脸部也做了微调,改变一点点五官后,三人的相貌瞬间从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变成了泯然众人。
她随身带着很多衣服,就是为了这类任务准备的,四人也都一一换上,全部打扮完毕后,可以说已经换了个人。
诗千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慨说:“就是我师父站在这儿,第一眼也认不出来。”
难怪说潘花秋前辈的灵技很适合潜伏与搜寻。
她们的目的地就在不远处,但到达后,却只看到一处很普通的街道。
诗千改三人已经提前知道,所谓“百宝大街”,就是许多家卖灵器等小商品的店聚集在一起。但眼前这个……也没有“许多”啊?
夜九阳挠挠脸颊:“这就是百宝街吗……”
他话音未落,潘花秋就忽然比了个停步的手势:“跟着我走。”
她脚下走了个类似阵法的步伐,带着古朴神异的意味,诗千改只看出像是蕴含着八卦图阵。三人眼睛亮了,跟着她有样学样。
全部走完,耳畔似有水膜破裂之声,眼前的景象瞬间不同!
——这是一个藏在阵法内的空间!
这个空间里是黄昏,只见街道两侧都是高楼,底下的铺面也都延伸出来,中间的道路被占得弯弯曲曲,车马无法通过,只能步行。
诗千改抬头观察,她能看得出来这些建筑原本的结构就是普通的大雅飞檐高楼,基本都有五六层,修得还算规整。
但经过一代一代店主的改建,它们早已被切成了一个个的小格子间。
“百宝阁”、“飞剑维修”、“大力丸”、“羽衣霓裳”……两侧延伸出来的店铺招牌、晾衣绳等等东西犬牙交错,甚至还有人直接用木板连接两侧,悬空搭了小店。
残阳如血的天空也被切割成了一块一块的,每家店铺的灯都不一样,有灯笼,有琉璃盏,也有外邦的铁艺灯。各色灵灯闪烁,一时间让诗千改想到了前世的霓虹,还有小时候逛的百货电器城。
她不禁心想,真是怪有赛博朋克味的。
“金陵还有这种地方?”夜九阳睁大了眼睛,“好神奇啊……”
潘花秋言简意赅:“每个大城外围都有这样的地方。”
三人才来到金陵半年,风景都还没看完呢,自然不会知道这种去处。
不过诗千改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些朦胧的记忆,原身似乎也去过徽府的百宝街,但是规模远没有这里大。
这百宝街其实有些“灰色地带”乃至“黑市”的意味,大雅二百年来发展的很快,官府能维持大部分地方秩序井然,但也总有力不从心之处。百宝街就是如此。
夜九阳边走边看,眼睛都挪不开了,小声惊呼:“这里的东西好便宜……你看那家的月宫莲,比咱们在药铺买的价格低了半成!”
——这是一种可以导致麻痹眩晕的灵植,医道课上常用。
诗千改也看了过去,那就是个小摊子,连店面都算不上,摊主是个身穿黑袍的老妇人,正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她道:“老夜,你再仔细看看。”
贺雪也低声道:“你看走眼了。那一堆草药里,至少有一半是用霜兔毛伪装的。”
夜九阳:“啊……真的。”
——他对潘花秋来之前做的告诫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就是百宝街,里面的东西普遍比外头正规商铺便宜,但也很容易买到假货。
在这里不要想着撞大运,一切都只能看眼力。即便买到假,也无处说理。
百宝街男女老少、三教九流都能出入,人员的流动非常庞杂,不仅大雅人士,外邦客人也随处可见。光是走了百来步,诗千改就见到了四个特征明显的外邦人。
一楼往上,不少小铺面的大门都是直接朝外开的,有几人御剑或者乘小型灵器飞到半空中交易,来去自如。
这在外头是很罕见的场景,修士的本命灵武需要到金丹期才能带着修士飞起来,而金丹以下的时候就只能借助灵器——大部分飞行灵器都很昂贵,之前玄春闱的时候只有薛倾碧有一个。
夜九阳左顾右盼,满心好奇:“哎,那个飞行灵器我怎么没见过?”
潘花秋也抬头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她低头用灵犀玉牌给队友传了句话,“你们上个月怎么巡查的?我刚进百宝街就看到三把违规改造灵器了!你这个月赏金没了。”
三人:“……”
诗千改大致知道百宝街的规则范围了,假冒伪劣产品太多,官府管不过来,只能隔段时间打一打;但像飞行灵器这种贵价的、一个不小心就会危及性命的东西,但凡看到就要进行清剿。
百宝街不仅向上搭建,也向下挖空,楼梯和楼层错综复杂,诗千改都怀疑就算他们三个记性都很好,如果没有潘花秋这个领路人的话,也一定会迷路的。
终于走到丁字区入口处,这里是整个百宝大街的最里区,地面比外面低了约十米左右。头顶的屋檐几乎将光线遮蔽,这里只能靠灯来照明。
诗千改也没看清楚潘花秋是怎么绕的,她寻了个地方将何文宣放出来,一手拽住缚灵锁,阵法闪烁,缚灵锁隐匿在了空气之中,而后轻轻一推何文宣,道:“去,带路。”
几个交错,四人就和何文宣分了开来,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批人。
何文宣两条腿直打哆嗦,不敢违抗,一个一个的找编号,潘花秋则带着三人在他上方的某处假装闲逛,实则余光观察。
“九百八十八……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八。”
何文宣暗自数着,咽了口唾沫,打量着这间店铺。
——它看起来和这里的其他百宝阁店铺没有半点区别。
店铺狭小,左边是一间洗脚按摩店,右边是盘发店,它就可怜巴巴地挤在中间。
铺面老旧,进去两侧是是博物架,堆了各种鸡零狗碎;中间是三张桌子拼在一起,呈台阶状,上面也摆满了叫不出名字的小玩意儿;最里面是店主的柜台。
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柜台里面有没有人。
“老赵百宝阁……”
诗千改心里把那个小店铺的名字念了一遍,嘴角抽了抽,“好接地气。”
何文宣简直头皮发麻,第一万次后悔来金陵。这小店简直没地儿下脚,想走只能从中间桌子的两边绕过去。
——这他娘的,哪儿有判官面具?
何文宣心中咆哮,他小心翼翼地挪步,生怕碰到这些古怪不知真假的灵器,找了半天,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见着判官。不,别说判官了,这里连张面具都没有。
也不见人来招呼他,难道店主不在?
这可不算他任务没有完成,看来是老天有眼,他可以回去了……
何文宣心中升起几分希冀,准备再磨蹭一会儿就回去报告那四个夜叉。
正准备转身,店内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来客人了?”
这声音苍老浑浊,不辨男女,像是地狱里的鬼魂,只见柜台旁边有黑影蠕动,像是个庞然大物,还生着两只黄澄澄的眼睛,何文宣一惊,差点当场跳起来:“什么鬼在吓我?!”
那东西有些笨拙地移动着,缓缓下了床,似乎就要向他走来。
何文宣后背狠狠撞在了后面的博古架上,被掉下来的零碎砸得眼冒金星,额头似乎流血了。
他心跳飞速,全身战栗,都要拔腿跑了,才忽然发现原来柜台旁边还离谱地挤了一张床——那个“庞然大物黑影”,是个裹着脏兮兮被子的人。
而“两只黄澄澄的眼睛”,则是那人脸上判官面具的眼睛。
判官面具戴在人脸上?
何文宣惊骇过后,又想骂人,这要怎么敲三下?让他上去敲这人额头?打死他都不敢!
正此时,店铺的门发出嘎吱嘎吱声响,似乎就要关闭!心中升起几分希冀,准备再磨蹭一会儿就回去报告那四个夜叉。
正准备转身,店内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来客人了?”
这声音苍老浑浊,不辨男女,像是地狱里的鬼魂,只见柜台旁边有黑影蠕动,像是个庞然大物,还生着两只黄澄澄的眼睛,何文宣一惊,差点当场跳起来:“什么鬼在吓我?!”
那东西有些笨拙地移动着,缓缓下了床,似乎就要向他走来。
何文宣后背狠狠撞在了后面的博古架上,被掉下来的零碎砸得眼冒金星,额头似乎流血了。
他心跳飞速,全身战栗,都要拔腿跑了,才忽然发现原来柜台旁边还离谱地挤了一张床——那个“庞然大物黑影”,是个裹着脏兮兮被子的人。
而“两只黄澄澄的眼睛”,则是那人脸上判官面具的眼睛。
判官面具戴在人脸上?
何文宣惊骇过后,又想骂人,这要怎么敲三下?让他上去敲这人额头?打死他都不敢!
正此时,店铺的门发出嘎吱嘎吱声响,似乎就要关闭!心中升起几分希冀,准备再磨蹭一会儿就回去报告那四个夜叉。
正准备转身,店内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来客人了?”
这声音苍老浑浊,不辨男女,像是地狱里的鬼魂,只见柜台旁边有黑影蠕动,像是个庞然大物,还生着两只黄澄澄的眼睛,何文宣一惊,差点当场跳起来:“什么鬼在吓我?!”
那东西有些笨拙地移动着,缓缓下了床,似乎就要向他走来。
何文宣后背狠狠撞在了后面的博古架上,被掉下来的零碎砸得眼冒金星,额头似乎流血了。
他心跳飞速,全身战栗,都要拔腿跑了,才忽然发现原来柜台旁边还离谱地挤了一张床——那个“庞然大物黑影”,是个裹着脏兮兮被子的人。
而“两只黄澄澄的眼睛”,则是那人脸上判官面具的眼睛。
判官面具戴在人脸上?
何文宣惊骇过后,又想骂人,这要怎么敲三下?让他上去敲这人额头?打死他都不敢!
正此时,店铺的门发出嘎吱嘎吱声响,似乎就要关闭!心中升起几分希冀,准备再磨蹭一会儿就回去报告那四个夜叉。
正准备转身,店内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来客人了?”
这声音苍老浑浊,不辨男女,像是地狱里的鬼魂,只见柜台旁边有黑影蠕动,像是个庞然大物,还生着两只黄澄澄的眼睛,何文宣一惊,差点当场跳起来:“什么鬼在吓我?!”
那东西有些笨拙地移动着,缓缓下了床,似乎就要向他走来。
何文宣后背狠狠撞在了后面的博古架上,被掉下来的零碎砸得眼冒金星,额头似乎流血了。
他心跳飞速,全身战栗,都要拔腿跑了,才忽然发现原来柜台旁边还离谱地挤了一张床——那个“庞然大物黑影”,是个裹着脏兮兮被子的人。
而“两只黄澄澄的眼睛”,则是那人脸上判官面具的眼睛。
判官面具戴在人脸上?
何文宣惊骇过后,又想骂人,这要怎么敲三下?让他上去敲这人额头?打死他都不敢!
正此时,店铺的门发出嘎吱嘎吱声响,似乎就要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