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来就听到了关键信息,诗千改心说,卢元驹还邀请过他夫人一起修魔?
二人漫步在走廊中,廊外风雪正大,卢元驹为身边的夫人披上狐裘。
张婉君侧头:“是什么方法?”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两个在王家遇到的那个散修道人吗?”卢元驹道,“我后来……我后来有去接触他,他带我去见了几个人,让我知道此法当真可行。”
诗千改默默记下“王家”这个关键词,好让玄灵阁的同伴们去查一查。
卢元驹继续说话,絮絮叨叨细节,让诗千改有点意外的是,他与他口中的“王家”并不相熟,夫妻二人会过去做客,是因为张婉君和王家夫人是好友,那天她去好友家做客,卢元驹去接她,才碰上了道人。
那位道人,则是王家夫人请来的客人。也就是说,张婉君比他更先接触道人。
但凡正经上过学的修士都会被夫子先生三令五申告知,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修炼捷径,凡有的都是骗子。
若换个人,初闻这件事肯定会觉得对方被忽悠了,张婉君却似乎根本都没怀疑,含笑:“当真如此吗?那太好了。”
“我检验过了,这种方法没有问题。”卢元驹肯定地说,“我已练了十五日,感觉大好,所以才来邀夫人一起。”
诗千改却沉下眸——他在说谎。
她和何文宣交过手,知道两种灵力之间的微小区别,但这个时候的卢元驹根本还没有修魔。
诗千改能看到他袖中的小口袋里封着一枚黑炎缭绕的符咒,上面有未文教的判官图。
说话的时候,他藏在袖子里的手还下意识地捏住符咒,往后偏了偏,甚至因为紧张而泄露出一点灵气,留下了这枚标记。
——他是想要哄骗张婉君先试试!
诗千改本就不是很相信一个让夫人听小妾话本的男人会有多爱自己的妻子,如今一看果然没错。
哪怕只是幻境,诗千改还是不由得为张婉君感到了一丝紧张,怕她掉进陷阱。
“我这样已然足够了,只要夫君你修为能够增长,我便也不必忧愁,又何必再试别的方法?”
张婉君却摇了摇头,注视着卢元驹,仿佛全身心地依赖着他。
卢元驹闻言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服,最终还是道:“好。”
“你是我的夫君,你我为一体,你变强,也就是我变强。”张婉君反抓住卢元驹的手,温柔的神情漂亮得近乎虚幻,“我永远会站在你身边,为你打算的。”
……
接下来的碎片,几乎都和卢元驹有关。
他似乎心境很不稳定,这才留下了如此多的标记。
诗千改因为这次任务,看过卢元驹的作品。所谓文字可见性情,从文字中看,她觉得这位白马居士内心深处……很敏感自卑。
他写的那些贵族男女,非常容易为爱痴狂,即便有那么好的家庭环境,却还是把自己活得十分低微。而且,字里行间都透着一种不知世事的味道,写人际关系的时候虽然冲突足够,可透着少许虚浮。
在他作品的世界观里,“为爱一再退让、丧失底线尊严”似乎是不言自明的条律,每个角色都认为这十分正常,天经地义。或许,这能反映作者自己的想法。
当然,这也只是诗千改自己的解读,一般世人不会想这么多。就算做阅读理解,也很少拿这个来分析的。
那么在和妻子的相处之中,卢元驹会是什么样子?
诗千改看了好些片段,反倒感觉两人关系中,张婉君才是退让的那个。
她还发现一件事,在和卢元驹相处的时候,张婉君也会和他讨论诗书,言谈颇有见地,对于情节的把握堪称出类拔萃,并不是只会看些封建入脑的故事。
此时,诗千改看到张婉君正在刺绣,绣的是卢元驹的戏剧《九连珠》里的一个场景。不知为何,她觉得张婉君看扇面的温柔表情,比之前几个场景里面对卢元驹的时候都要真。
卢元驹坐在水榭中写字,一时要人侍奉笔墨,一时又把雇役赶走,写了一行,又涂掉一行,越写越暴躁。
她看了看,这些纸页就是后来在他书房里发现的那些废稿,水平和从前天差地别,简直不像一个人写的。
看来外界所说的“白马居士江郎才尽”确有其事。
卢元驹写到后来,神情近乎狰狞,一把将笔狠狠摔在了纸上,留下飞溅的墨迹,又把墨砚一通摔打,纸稿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周围的雇役低着头,胆战心惊,不敢说话。
“……不对、不对……不像,不像!!”他犹嫌不够,拔剑出来将桌子劈断,泄愤地咆哮,“一点都不像!!”
诗千改皱眉,不像?听起来怪怪的,什么不像?
是说不像他以前写的书吗?
卢元驹喘着粗气,表情相当可怕,周遭一片狼藉。他闭了闭眼,强行将情绪压制下去,对雇役道:“把这些收拾掉。”
而后拂袖起身,去找了张婉君。
于是诗千改便看到,卢元驹再一次试图诱惑张婉君,可惜又失败了。
张婉君还是说着那些“贤妻良母”的话,柔情似水,但这一次诗千改不由得多看了她好几眼。
从目前来看,卢元驹因为害怕被发现,虽然言语诱之,但并没有泄露未文教。张婉君则纯粹是运气好,才躲过了被拖下水的命运。
只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
卢元驹找不到亲近的人来试验,可却又放不下诱惑,最终还是修了魔。
画面跳转,这个碎片应是在那之后一年左右。
诗千改算了一下,这时候的卢元驹已经对外宣称闭关,不再见外客。
“婉婉,我很不舒服……”他靠在床上,神志混沌,“我、我在做一件事……做成了对我很有好处。噢、噢还有对婉婉你也有好处……但我现在害怕,想放弃了……”
卢元驹的修魔很不顺利,他丹田脉象一片混乱。
诗千改看着卢元驹垂泪的样子,又觉得反感嫌恶,又觉得有点可怜,未文教把他折磨得不清。可这也是他自找倒霉,张婉君还是对他情深义重,便让人感觉报应没报对地方。
张婉君给他额头上的湿巾浸水。
卢元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注视着张婉君,定定道:“你觉得呢?婉君,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卢郎说的是什么,所以,我只能从自己的角度来分析。”张婉君慢慢道,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卢元驹的手背,“如果是我的话,还是不要半途而废的为好。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努力,为何要放弃?坚持一下还能得到好处,放弃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
卢元驹怔怔望着她,复又低头喃喃道:“对……没错。不要半途而废……我能够得到好结果的。我能的。”
他的表情安定下来,又变得有些偏执。
灯影憧憧,美人与病人相对,让这一幕变得极其诡异。诗千改不由得心想,卢元驹为何会这样不顾一切?
换做是她的话,哪怕后来一段时间灵感尽失也不会转投旁门左道,因为她知道自己曾经写下那些文字,她有那样的才华与能力,迟早有一天她可以再拿起笔。
卢元驹寿元还有那么长,何苦现在就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难道是他内心的自卑在作祟?
……
还有许多零碎的片段,诗千改花了不少精力将它们全部看完。
卢元驹自己接触未文教,自己决定修魔,自己堕魔而死,时间线十分清晰。他所发展的信众们,诗千改也都一一记下了。
而张婉君作为一个“真正没有文才”的人,和卢元驹朝夕相处,却始终未走入歧途。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做什么,只是不反对卢元驹“快速修炼”,鼓励他不要放弃未竟的“事业”而已。
可诗千改仍旧放不下心结案,这里面还有少许不对劲的地方,比方说,卢元驹接触那位道人的途径,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被张婉君介绍的。
身为修士,最好不要忽略自己的“直觉”,因为修为越高,灵力感知越敏锐。很多东西大脑还没有处理到,灵力触觉却已被触动。
诗千改捏了捏眉心,尽管她觉得“有罪推论”很不好,但还是决定试着推一下。
——“卢元驹是主谋”这个印象,最初来源于哪里?
源于张婉君“试图帮夫君掩盖”的举动,因为她是卢元驹的妻子,所以一下子就让人觉得她的认知才是正确的。再加上卢霜月的执拗,焦点被聚焦到了“卢元驹究竟是不是入魔而死的”这个问题上。
张婉君的形象实在让人难以怀疑,她一心一意替丈夫着想,不过要挑毛病的话,她面对她们四人时的举动有些刻意了……“卢太太”这个点一下子就把人设立了起来,后面还刻意让她们发现她在听“小妾话本”。
可是为什么?
诗千改想着想着,又陷入了无言,假如真的一切都是张婉君策划的,那她图的是什么?
这么细腻不动声色的杀人,总该有个动机。
诗千改在短时间内看完了这么多沾染魔息的碎片,头都有点痛,
“叮叮。”
有一只小灵物携着新的灵力碎片到了她面前,定睛一看,是《赌翠》里的紫翡项链。
由于诗千改在番外里把它也拟人化了,所以内府中它也变成了一只灵物。不过比起其他灵物来说,十分不聪明。
“你找错了,这里面没有魔息。”诗千改摸了摸它。
因为《赌翠》是因“牵动读者情绪”这个主题而诞生的,所以这只紫翡灵物对情绪非常敏感。它拖过来的这枚碎片,里面蕴藏的情绪很强烈。
诗千改欲将它推开,可小东西呆愣愣地躲过了她的手,直接将碎片怼进了她额头。
灵台霎时一凉,如高空坠物,掉入时空碎片。
……
诗千改:“……”
好吧,这样说不定也能获得思路,毕竟探究动机,肯定要研究情绪。
这枚碎片有些年份了,起码是八十年前的。换一个修士来,可能根本追溯不了这么远,但诗千改由于硬是撑出了一个小秘境,才让那些脆弱的信息流得以复现。
她在幻境中往张婉君的房间走去,进门后却一愣。
眼前的摆设布局,是卢元驹的房间。
诗千改:“……?”
她差点以为自己打开方式有问题,反应了几秒才发觉,原来是卢元驹和张婉君的房间互换了。
大雅的世家贵族结亲,夫妻一般都有各自的独立卧室,作为自己的修炼场所,哪怕感情特别好也不例外。这两人的卧室在走廊两侧,对门开着,一东一西。
调换卧室位置的操作让诗千改有点摸不着头脑,她看了眼卢元驹窗外的雪景,感觉脑中似乎有灵光一闪而过,但却模模糊糊地没有抓住。
“夫君!”
一声呼唤打断了诗千改的思路,她循声望去,瞳孔微缩——站在她面前的张婉君,几乎让诗千改认不出来。
并不是说两个人相貌差别大,而是气质。后来的那个张婉君,虽然有些举动让诗千改很不认同,但她的气场极强,一照面就知道她内里不好对付。
可这个张婉君,却没有那绵里藏刀的棱角,全然一副少女情态。病体让她眉目略带忧愁,可顾盼神飞之间,一双黑眸干干净净、清清澈澈。
她的视线追随着卢元驹,诗千改忽然认识到,这时的张婉君才是真心爱慕卢元驹的。
正因为有对比,才将这点凸显得如此明显。
张婉君小步快走到卢元驹面前,脸颊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夫君,你说今天要叫我习剑术的。”
“啊?……哦,对,我说好了教你的。”卢元驹揽过张婉君,笑着往剑坪走去,期间与好友说说笑笑。
卢元驹很清楚张婉君有多爱自己。那种不自觉的炫耀,在诗千改看来简直是清清楚楚。
——他的表情几乎就在说,看,这个女子和他青梅竹马,又漂亮又听话,痴恋他这么多年最后又嫁给他,真是一桩得意事。
卢元驹的好友里也有女子,姑娘们凑在一处说话练剑,张婉君仿佛有点羡慕,看了好几眼,却被卢元驹拉了一下,低声说:“你体弱,让她们带你只会给她们添麻烦。乖乖待在我旁边不好吗?”
张婉君眼神黯淡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好。”
她太年轻了,脸上的情绪根本藏不住。
一群年轻人练剑也就是玩乐,不一会儿就全不务正业起来。写文章的聚会,难免会玩些文字小梗。有个青年随手抓了只蝴蝶,故意搔首弄姿:“我这样像不像是小蝶姑娘?”
卢元驹呆了下,明显没接住梗的样子,张婉君却迅速脱口而出:“那你还差一双鸳鸯鞋!”
——这是白马居士《双蝶剑谱》里的一处情节,后来的“鸳鸯蝴蝶派”这个说法,虽然不是直接出自本书,却也是起源之一。
张婉君接的太好,众年轻人顿时大笑起来,都去促狭那青年。
“哈哈哈哈卢兄,这就叫贵人多忘事!这还是你自己写的呢,居然就忘了?你还不如你家道侣关心《双蝶剑谱》!”
那青年笑着锤了锤卢元驹的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卢元驹被抢了风头又被嘲讽,明显僵硬了一下,张婉君说完也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看了眼卢元驹,仿佛自己说错了话。
诗千改冷眼观察,接下来,仅仅是一个练剑的时间段,卢元驹言语之间就打压了张婉君不下七次,打击范围包括她的病弱、她的穿衣品味、她的读书喜好……甚至她的身材。
有姑娘看不过眼,帮腔顺带挖苦了卢元驹几句,张婉君却急急道:“他是太关心我才会这样说,我没事的。”
“……”
于是那几个姑娘皆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也懒得开口了。
整个下午,张婉君越来越蔫,最后这日的游玩结束,别人要与她交换地址写信,也都被她“听话地”拒绝了。
卢元驹带着她回家时道:“你这么笨,离了我怎么办?”
这个问题,答案当然是——
“我……我不会离开你的。”张婉君小声说。
这个时间碎片是连续的,十分漫长。
诗千改心知,这对道侣间的相处,用不正常来形容都是轻的。
张婉君可以说完全没有自己的社交圈,她从小体弱,后来入秘境又落下病根,和外人的交流本就少。同时,卢元驹也在有意识地限制她交际,甚至都不让她和卢家其他人往来。
她和卢元驹的结道契也很诡异,她在里面承诺,自己不会伤害卢元驹,否则会遭受反噬。其他内容虽然写得很好看,很像情话,但依然不能掩饰这是一份单方面卖身契的事实。
这简直是好笑,张婉君能伤害得了卢元驹什么?卢元驹在害怕什么?
张婉君被养得无比天真,也心中满藏自卑。在卢元驹的灌输之下,张婉君认为自己这样的病体无法涉足“危险”的外界,只能依赖于卢元驹。
可与此同时,她也极具文才。宝石哪怕不知自己是宝石,也依旧耀眼得无法遮掩。仅仅是这么一个片段,诗千改就看到她随手记下了许多灵感片段。
……为什么她没有发表过文章?
她知道这些故事精彩,但好像并不知道它们有多珍贵,能换来多少名利和修为。
外界眼中的张婉君,只是病弱的卢太太,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辑书客。
诗千改心中产生了一个荒谬的猜测,她压下那股入骨的凉意,继续看着。
幻境中到了冬天。
这日,卢元驹突然说要和张婉君换房间。
虽然古怪,但这要求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张婉君当然同意。两人的房间被调换。
然后过了几天,雪月洞天里来了一群客人。
他们中有的还拿着画纸,兴奋地讨论着什么,诗千改听了一会儿,想起来了。
——其实之所以说卢元驹后来写的那些散文都是“玩票性质”,是因为先前他的作品中也有涉及景物与游玩的描写,而且写得相当之好。
两边差距太大,才让读者们觉得他后来是写着玩儿。
这其中,最知名的一篇便是《九连珠》。这文题指的是一处景色——长河有九曲,在一天中的某个时刻找准角度去看的时候,就能看到太阳在河中有九个倒影,如同九连珠。
剧情的所有启承转合都发生在这条九连珠河畔,细数之下,角色间的恩怨亦是九重反转,令人拍案叫绝。
而当年《九连珠》发表之后,白马居士还一反常态地附了一篇后记,与读者分享自己的写作思路。
那条九曲河,便是卢氏雪月洞天中的景色。白马居士每天清晨辰时起床,便能透过窗户看到雪河中九个朝阳倒影。
他日日对着如此美景,便萌发了《九连珠》的灵感。
事实上这篇后记也可以算作散文,哪怕单拎出来也是一篇佳作,远超他后来的水准。
很显然,白马居士自己刚写出来《九连珠》的时候就很喜欢这出戏,于是才洋洋洒洒写了后记。
诗千改很熟悉那种感觉,当一个作者无比自得于自己某篇文章的发挥时,会迫不及待地想和读者分享。
而白马居士的欢欣自得也并非自视过高,《九连珠》确实爆红了,它是白马居士第一篇走俏了大江南北的戏剧。自那以后,无数的赞美向他涌来,“白马派”开始成型。
眼下这场景,便是《九连珠》大火之后,卢元驹的朋友和读者想来参观传说中的九连珠美景。
“卢兄,时辰快到了吧?”
“我定要记录下这九连珠的美景!”
“不愧是卢先生,换作是我,哪怕看到这样的景色也绝对想不出《九连珠》!”
朝阳一寸寸升起。诗千改站在张婉君的窗边——也就是原先卢元驹房间的窗边——抬起头,唯见雪光反射刺目。
没有什么九连珠。因为这扇窗户,根本没有面对着那条九曲长河。
诗千改移开视线,向着走廊对面的卢元驹房间……向着原先张婉君的窗边走去。
巨大的琉璃窗映入眼帘,她走入那些喧闹人群的幻影里,看到一条银亮如镜的河道镶嵌在雪地之中,宛如天女的舞练。
橘色的朝阳已经从天际探出大半,映在河水里,明明熠熠。辰时一至,不多不少刚好九个倒影。
积雪灿灿,九连金珠。
这是何等的美景,哪怕只是看一眼,文人墨客都会想要为其赋句。白马居士就是这样日日与之相对,在万籁岑寂与孤独之中,写出了那出举世闻名的悲欢离合。
客人们都欢呼起来,将卢元驹簇拥其中。可诗千改却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冷寒彻。
难怪卢元驹虽有才名却如此急切地寻求旁门左道,难怪他后来江郎才尽再也写不出故事,难怪他借口戏剧情结不愿改写小说,难怪他的散文和戏剧不像一个人写的……
元驹非白马,盗名欺世者。
诗千改转过头,朝着后头看去。
张婉君和几个男修的道侣坐在一处,她看起来有些惊讶,仿佛不知道丈夫会如此受欢迎,旁人喊她都没听见,一直愣愣地望着这里。
如果并不知前情,旁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位妻子在恋慕地注视着她的丈夫。
但诗千改读懂了这刹那她的心理活动,这个一心爱慕夫君、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的张姑娘,此生第一次生出了别的想法——
原来“白马居士”的文字,有这么受喜爱吗……?就是这样日日与之相对,在万籁岑寂与孤独之中,写出了那出举世闻名的悲欢离合。
客人们都欢呼起来,将卢元驹簇拥其中。可诗千改却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冷寒彻。
难怪卢元驹虽有才名却如此急切地寻求旁门左道,难怪他后来江郎才尽再也写不出故事,难怪他借口戏剧情结不愿改写小说,难怪他的散文和戏剧不像一个人写的……
元驹非白马,盗名欺世者。
诗千改转过头,朝着后头看去。
张婉君和几个男修的道侣坐在一处,她看起来有些惊讶,仿佛不知道丈夫会如此受欢迎,旁人喊她都没听见,一直愣愣地望着这里。
如果并不知前情,旁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位妻子在恋慕地注视着她的丈夫。
但诗千改读懂了这刹那她的心理活动,这个一心爱慕夫君、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的张姑娘,此生第一次生出了别的想法——
原来“白马居士”的文字,有这么受喜爱吗……?就是这样日日与之相对,在万籁岑寂与孤独之中,写出了那出举世闻名的悲欢离合。
客人们都欢呼起来,将卢元驹簇拥其中。可诗千改却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冷寒彻。
难怪卢元驹虽有才名却如此急切地寻求旁门左道,难怪他后来江郎才尽再也写不出故事,难怪他借口戏剧情结不愿改写小说,难怪他的散文和戏剧不像一个人写的……
元驹非白马,盗名欺世者。
诗千改转过头,朝着后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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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并不知前情,旁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位妻子在恋慕地注视着她的丈夫。
但诗千改读懂了这刹那她的心理活动,这个一心爱慕夫君、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的张姑娘,此生第一次生出了别的想法——
原来“白马居士”的文字,有这么受喜爱吗……?就是这样日日与之相对,在万籁岑寂与孤独之中,写出了那出举世闻名的悲欢离合。
客人们都欢呼起来,将卢元驹簇拥其中。可诗千改却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冷寒彻。
难怪卢元驹虽有才名却如此急切地寻求旁门左道,难怪他后来江郎才尽再也写不出故事,难怪他借口戏剧情结不愿改写小说,难怪他的散文和戏剧不像一个人写的……
元驹非白马,盗名欺世者。
诗千改转过头,朝着后头看去。
张婉君和几个男修的道侣坐在一处,她看起来有些惊讶,仿佛不知道丈夫会如此受欢迎,旁人喊她都没听见,一直愣愣地望着这里。
如果并不知前情,旁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位妻子在恋慕地注视着她的丈夫。
但诗千改读懂了这刹那她的心理活动,这个一心爱慕夫君、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的张姑娘,此生第一次生出了别的想法——
原来“白马居士”的文字,有这么受喜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