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天,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贺左戎戎坐在窗前,正在双手环握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望着无尽苍茫的天空。看着雪花飘落在窗玻璃上,轻轻一触,随即又被风吹走。脸上露着恬静幸福的笑。眼睛里闪烁着时而忧郁、时而欢快的光芒。
在她身后的卧室里,王直一直在睡着。已经十几个小时了,依然没有要醒的意思。贺左戎戎知道,每经历一次重大商业决策,每承受一次巨大压力后,王直都会睡一次长觉,即便她到床边推叫不容易叫醒。此时的王直,睡得那么沉,那么无所顾忌、肆无忌惮。
贺左戎戎数雪花数的眼睛发花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他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王直充满磁性的声音,“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你醒了?”贺左戎戎从窗台上跳下来,环抱住了王直的脖子,说:“我还在想要不要叫醒你呢,你都睡了十几个小时了。饿吗?我给你煮面。”
“我还不饿,就是睡得头有些沉。让我站会儿。”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贺左戎戎,王直说:“其实我早就醒了,可就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想发声说话也做不到。这种感觉很奇怪。”
“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贺左戎戎不禁忧心地说。
点点头,王直说:“等我把设计部门的工作理顺了,再把湖畔办公楼按魏叔叔的意思设计完后,一定去。”
贺左戎戎靠在王直的怀里,有些埋怨地说:“魏叔叔也真是的,我们的办公楼现在的风格多好,他就收回去自己办公好了,非要改成居家风格。难道他还要搬到哪里住不成?还非要你亲自设计。”
“那个房子是俄式的风格,里面还有好多他收藏的老家具。在不改变整体风格,又要整体协调,居住舒服,需要费些脑筋的。不过,工程量并不大,只是把办公室稍加改动,少一套采暖系统,再增添一些家居用品,也就行了。”王直说:“房子都让我们白用了这么久,我们为他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
“北窗”创意园改造建设完工后,公司所有人办公地点都将搬迁至园区内。那里的实施更完备,功能也更齐全,对园区的日常运营管理也非常有利。此外,交通便利,离市区也非常近。
诚然湖畔办公楼环境非常好,也能满足日常公司运行,但毕竟那里是别人的资产。魏军书虽然很愿意把那里借给“北窗”用,可贺左戎戎和王直总不能赖着不动吧!
人情归人情,事情归事情!白用了这么长时间,临走前,王直应魏军书请求,把房子装修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是怕你累嘛!”贺左戎戎嗔怪地说。
笑着摇摇头,王直从身后环抱住贺左戎戎的肩膀,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
这样一幕温馨的画面,让一阵电话铃声破坏了。
王直一看是王一兰,接起来说:“兰姐!事情办好了?你和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了?”
前段时间,王一兰陪王直的父亲进山为明年春天在山里水塘边建房子做准备,自己呢也要订购一批山野菜,为餐厅准备冬季的食材。
“叔叔留在了陈洪江陈叔家了。他想要休息一段时间。”电话里传来了王一兰声音:“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王直不由得眉头一皱,自觉告诉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说:“爸爸留在那里,你冒着大雪回来?遇到什么事情了?”
“王直!今天早上叔叔接到你妈妈打来的电话,王驰出事了。”王一兰的语气显得很谨慎。
“怎么了?”王直淡漠地问。对于这样的消息,王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经历了从小到大的纵容,养成了为所欲为的性情,王驰长时间不惹出点事来,反而觉得奇怪了。
“唉!”王一兰叹了一口气说:“王驰把新西兰的餐厅抵押给银行,贷款全部投入到了期货里,买了澳洲铁矿石。原本是想……”
“他一定是买的跌。”王直打断王一兰的话说。
“是的。”王一兰说:“可没想到中国对澳洲铁矿石购买量猛增,导致矿石价格大涨。”
在澳洲葡萄酒项目上,王驰铩羽而归。虽然母亲出面帮他挽回了损失,但毕竟是求他看不上眼的王直解决的。这让他觉得非常丢面子,也非常难以接受。于是,他就想着怎么能迅速赚一笔大钱,让母亲为他感到骄傲,让父亲后悔,更想在王直面前趾高气昂地赢回丢失的颜面。
也是从澳洲葡萄酒项目上,王驰感到期货市场非常有机会。经过多方咨询,自己又认真研究了一番,把葡萄酒所有出售款,偷偷又把餐厅抵押给银行,得到一笔贷款,全部压到了澳洲铁矿石期货上。原本他觉得随着中国和澳洲贸易纠纷的持续加深,铁矿石必将大跌。可没想到事与愿违,中国大量进口澳洲铁矿石,导致价格大涨。不单单是王驰,很多人也都赔的血本无归,倾家荡产。
听到王一兰的话,王直停顿了一下,问:“爸爸什么意思?”
“叔叔不让我告诉你。”王一兰说:“但我想还是提前让你有个准备,估计你妈妈就要给你打电话了。”
“我知道了。兰姐!”王直说:“爸爸知道这件事后,没什么反应吧?”
“还好!虽然也很棘手痛心,但他对王驰几乎已经绝望了,这个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中。”王一兰说。
“好!我知道了。大雪天,让司机开慢点,注意安全。什么事情等你回来再说吧。”王直放下电话,仰头伸展了一下脊背,一脸无奈地看着贺左戎戎,说:“王驰又做了一件蠢事。我暂时还不能回‘北窗’,只能在家办公了。”
刚刚王直用的是免提接听,两个人的对话贺左戎戎也全部停到了,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说:“我们帮他把贷款先还了吧。不然你叔叔一辈子的心血就都没了。”
王直摇摇头,坚决地说:“不行!帮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样的话,他永远不知道错。‘北窗’的流动资金也不多,冰酒项目的注资还不充足。再说,也不能因为我个人的事影响公司的经营。”
“可是……”
王直打断了贺左戎戎的话,说:“放心吧!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计划,王驰都是成年人了,他也应该明白,人不能总依靠别人生存,应该自己面对错误。”
王直的话贺左戎戎是明白的,她要帮王驰也是出于缓和王直与母亲的关系。毕竟自己要当人家的儿媳妇,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矛盾不断激化。
可她也知道,王驰就是一个无底洞,没谁能够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