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直处乱不惊的神情,陈杰心里又多了一份敬佩。在他看来,王直才是做大事的人,遇事不慌,沉稳持重,于是他接着说:“黄觉是这么告诉我的,说是有个叫本杰明的法国人,小的时候在哈尔滨住过。他们家很穷的时候,有个赵姓的开熟肉点的人家给了他们非常大的帮助。现在他发财了,很想找到那家后人,表达一下感谢。”
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接着说:“本来呢我也不想理他,但他告诉我,这个本杰明的手里有一批中国的古董,他想通过这件事让这个法国人欠他个人情,低价把古董买过来,事成之后给我一笔感谢费。我一想,既能帮人了却心愿,自己还能得点好处,也就答应了。可我昨天想了一天一夜,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那古董是中国的,要是到黄觉手里就不知道整哪儿去了。而且黄觉在最后还说了一句‘这事儿要是成了,就把上次输的全补回来了,还能让王直疼的掉块肉’。所以,想来想去,就从去哈尔滨的车上提前下来,跑来告诉你们一声。”
陈杰说的这些,王直多少猜测出了一些。同时,凭他敏锐的观察和与生俱来的准确直觉,王直知道陈杰说的是真的。
点点头,思考了有半分钟。王直用同样真诚的眼神看着陈杰说:“陈先生!我非常感谢你的坦诚相待。说实话,这批文物对我们非常重要,这是dg集团创始人陈秉仁先生大半生的心血。本来老先生要把这批文物运回国内,捐献给国家的,但因为意外,不小心流入了一个犹太人,也就是你说的那个本杰明的手里。黄觉很可能获悉了这个消息,他想利用这批文物要挟陈秉仁先生,进而要挟dg集团现在的董事长陈国远先生。你也知道,dg和‘北窗’是合作关系,黄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了。更何况,这批文物到了黄觉手中,最终能不能回归祖国更是难料。”
一番话说出后,陈杰表现得非常震惊,脸上也露出了溢于言表的兴奋。也许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向他人袒露出自己的内心世界,真诚地承认自己犯的错误,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王直更为坦诚地告诉他事件背后的隐情,真诚地对他表示了感谢。更重要的是,他瞬间意识到自己送来了对“北窗”、对dg、对陈家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个消息。
此时的陈杰,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上充满了正能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价值。
带着激动和感激,陈杰离开了“北窗”,再一次登上去往哈尔滨的列车。按照王直的安排,陈杰要以最快速度和本杰明碰面。以王直对黄觉的了解,他是不可能放心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陈杰的,一定还有其他的人从旁监视。
送走陈杰后,贺左戎戎忧心忡忡地问王直:“陈杰的话可信吗?毕竟他曾经是黄觉的死党。”
点点头,王直对贺左戎戎说:“我愿意相信陈杰。像他这样的人,使点小坏,占点小便宜,他会;但真要让他违法犯罪,发不义之财,他真的做不出来。在他的内心深处并不缺少正义感,只是没有激发出来。”
话虽然这么说,但王直的脸上也显现出内心的忧虑,但他却是另外的一种担心。思考了几秒钟,王直抬头对贺左戎戎说:“我要亲自去哈尔滨一趟。”
正说着,陈国远打来了电话,说发过的事情已经办理的差不多了,他想先回到国内见见那个本杰明在争取一下。
“不!你不能回来。”王直坚定地说:“你要留在法国,高调地发动关系网,看住那批东西,更重要的是掌握黄觉的行踪。本杰明来国内了,而且去哈尔滨,他的行踪对我们很有利,也对文物没有威胁。我担心的是黄觉,这个人可以用卑鄙来形容他。为了那批他梦寐以求的文物,他会不择手段的。”
接着又把自己和陈杰见面的事说了一遍。
陈国远也同意王直的判断,不过他对陈杰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陈杰这个人可以相信吗?”
王直轻轻笑了笑,说:“我非常相信他。这是一个士为知己者死的人。用好了、放到正确的位置上,是很可靠的。我让他先去哈尔滨和本杰明碰面,就是为了先稳住对方,我们好有个回旋的余地。另外,这次我去哈尔滨也要秘密行动,不能让黄觉味道一点味道。”
“嗯!”陈国远赞同,说:“那我留在法国。国内那边就全靠你了,兄弟!”
话说的用情用心,说的王直很感动。
哈尔滨道外区的一家名为“东北人家”的小吃店内,贺左戎戎带着一脸执拗的笑容注视着对面的王直。而王直却没有把目光放到对面深爱的美女身上,眼睛正直视着对面一幢半圆式的老洋房发呆。
这是一幢法式古典复兴建筑风格为主,博采欧式各国建筑艺术之长。主立面的中央部分是通高到顶的凸出体,辅以通高的柯林斯巨型壁柱,檐头、柱头饰以丰富细腻的雕塑。上部采用孟莎式双折高屋顶。阁楼老虎窗突破檐口山花,并与檐上的花栏杆相连围成女儿墙。整栋建筑恢弘独特,造型美观,装饰华丽。
“犹太人不愧是最会做生意的民族。看这房子建的漂亮、坚固,根本看不出是经历过一百多年的风吹雨打,简直跟新的一样。”王直对贺左戎戎说。
贺左戎戎也偏头仔细端详了街对面的老洋房,点点头说:“房子很漂亮,比魏叔叔送我们的那栋俄式老建筑还漂亮。”
“不能用漂不漂亮来对比。”王直转过脸,温柔地看着贺左戎戎说:“一个是巴洛克式建筑,一个是哥特式建筑,虽然在我们眼里有相似之处,但总的来说还是两种不同的风格。这个本杰明的家族一定是有高深品位的家族。”
正说着,服务员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过来,一个是东北名菜——杀猪菜,一个是大拉皮。看到两个大号餐盘里,装着快要溢出来的菜,贺左戎戎吐出了舌头,说:“这也太多了,撑死也吃不了呀!”
没办法,东北菜以色重、味浓、量大为特点,两个菜够四个人吃的。
“吃不了就打包,总之不能浪费。”王直一笑说:“如果我一个人来,就不会到这样的馆子吃饭,真的不知道点什么。”
“哼!我才不会在家等着你呢。连着两次出远门,一去就一个多星期,你知道我待在家里多难受。”贺左戎戎鼻子一皱,撒着娇说:“再说,就你那脾气,事情没有个准信怎么都不肯说,害得我整天瞎琢磨你干什么。反正徐哥已经回去帮梅姐忙工作室建设了,再加上逸诚和思思帮忙,公司最近也没什么事,就跟着你来看看。”
指着桌边的太阳镜和帽子,王直说:“天天带着这个到处走你就不烦呀?”
“烦什么呀!有你在身边我永远都不烦。”贺左戎戎天天地笑了。
正说着,王直眼角余光看到了街对面的陈杰正左顾右盼的瞄了几眼后,快步穿过马路,驻足小吃店外,又看了几眼,确认没有人注意他后,才拉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