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直还没起床,电话就响了,接起来,就听到于光伟猴急的声音,说:“王哥!那个老头又出现了。”
听了于光伟的话,王直早饭都没吃,就带着程玉栋赶到了新东方珠宝城。由于卢涛要和范广利去订购翡翠雕刻工具,就没跟他们去。
到了市场,就见于光伟站在门口焦急地等着他们。“王哥!你可算来了。你说巧不巧,昨天下午那个老头就来了,还和一个解石老板商量要买几块解垮的翡翠毛料呢。”
边说,边领着王直两个人向市场解石区走去。只见几个当地人正围在几台解石机跟前忙活着,清理石粉、调整设备、更换刀具……而引人注目的事,在几块被切垮的翡翠原石边,正蹲着一个背微驼的老者,在石块里挑挑拣拣。
于光伟说:“王哥!这就是我说的那个老头,又倔又怪,我没敢招惹他。”
看了一会儿,王直问:“他一般在这里呆几天?”
于光伟想了一下,说:“不好说,我上次在这里连着看到他三、四天,以前没注意过。”
王直点点头,想了一会,说:“那几个解石老板你认识吗?”
于光伟点点头,说:“都认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王直一笑,把嘴凑到他耳朵边,交代了几句。
于光伟听完一乐,说了一句:“交给我了。”
然后就走了。
看到于光伟到那几个解石老板那边办事,王直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了老者的跟前,暗地里观察着他的行为。
那个老头,背着个大双肩背包,手上带着手套,拿着放大镜在一对解垮的原石里翻腾。还不时地拿起一块,对着光线观察。看得出来他没有碰到满意的石头,也就站起身来,向别处看去。刚好和王直的眼睛对视了一下。
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疑惑后,也没理王直,拿上脚边立着的一个马札走向下一处石碓。
要说在这些切垮的翡翠毛料中发现有价值的翡翠,根本不可能。不管怎么说,那些赌石的人都是用真金白银买来的翡翠原石,即便切垮了,赔钱了,也会把所有有价值的翡翠料子拿走,最大程度地止损。所以说,留在解石机这里地东西基本是一点翡翠都没有的。
看到老者走向另一处堆放解垮的毛料堆,王直又跟了上去。这次他主动上前搭话了,说:“大爷!您在这些废毛料里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果然正如于光伟所说,老头抬头瞄了一眼王直,用鼻子哼了一声,说:“废料?只要我能找到合适的,拿到了我手里就是宝贝。”
说完,又自顾自地翻找了起来。
这句话,进一步印证了王直的猜测没有错,这个老者绝对不是买卖翡翠的。
正看着老者翻找石头,那边的于光伟就抱着一块翡翠原石走了过来,对王直说:“王哥!你买的这块原石我拿过来了,趁这段时间人少,我们就解了吧。”
刚才,王直让于光伟到毛料那边随便选一块万八块钱的毛料过来,在那个老者面前的解一下。于光伟当然明白王直这是要引鱼上钩。
立刻就跑去,把自己存在别人库房里的毛料,找了一块出来。他明白,这块毛料不能太好,也不能太次。好了自己舍不得贱卖,次了怕那老头不上钩。于是,他就找了一块会卡场口,差不多有两公斤的原石出来。
玩赌石的人都知道,会卡场口的特点是皮壳薄、颜色杂和绺裂多。不管是老会卡还是新会卡的蜡皮壳料子,都有很多的共性,就是皮壳薄,而且很光滑,水头也相当足。但不可判断的恶绺经常出现。
于光伟手上抱的这块原石就很清晰地看到外部有一些明显的绺裂。
看到于光伟选的这块毛料,王直就笑了,心想,这小子真是鬼的要命。因为王直清楚地记得,昨天于光伟在给他讲解如果判断毛料好坏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叫“大为裂,小为绺,大裂小绺危害多;宁赌色,不赌绺,不怕大裂怕小绺”。这种绺裂在原石内部是非常难判断的,它最大的危害就是吃色、截绿。表面观察,原本是很漂亮的色种,很可能就因为裂绺深向石头内部,把色吃干,截断。
两个人的眼神一对,王直就明白了,于光伟这小子入戏很快。当下就点点头,说:“切吧!反正我也是赌着玩玩的。这块毛料表面没有藓,松花蟒纹也不突出,就是赌赌有没有种水。你随便切吧。”
于光伟可没随便操作的意思,他玩多少年了,知道毛料皮壳表现只占三分,运气却要占七分。这石头虽然不被看好,可万一雨点子大落到头上,里面是玻璃种帝王绿呢。那一刀下去的损失就几十万没了。
只见他仔细地把毛料固定到解石机上,小心操作,向毛料的一个边角薄薄地切了下去。行里人管这个叫擦边开窗。
第一次看解石,程玉栋聚精会神地开着于光伟操作。都忘了王直还在他身边,不知不觉就站到了他的前面。
可王直却对于光伟的动作不太在意,因为他正在全力观察着此时已经站起身来,盯着解石机的那个老者。
一个边擦下去非常快,大概用了不到两分钟,毛料一边就被开了一个橘子大小的窗。
停下转动的机器,于光伟没有急于伸手取毛料,而是习惯性地双手在胸前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地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才转身对王直说:“王哥!我开了。”
王直表情凝重地点点头,心里却想,这小子戏演的真足。
向上推开巨大的解石锯片,露出了毛料切面。只看见灰暗的色泽,较粗的晶体颗粒,光泽、透明度也非常不好。像一粒一粒的豆子排列于切面上,肉眼可明显看出这些晶体。不用于光伟说,王直就知道这是豆种翡翠,属于低档的品种,价格不高。显然这刀切垮了。
程玉栋是看个热闹,王直、于光伟是看明白了,而那个一边观看的老者显然也看明白了。不由地摇摇头,看着于光伟说:“这块料没希望了,不如拦腰斩断,看个究竟来得痛快。”
于光伟看到王直对他点头,当即就明白了怎么做了。固定好毛料,操控解石机一刀向中间冲了下去。
差不多五分钟,毛料被一切两半。于光伟还是那番操作后,取出两块毛料,慢慢展现了出来。
没有惊喜,就是豆种翡翠,而且色被绺裂完全吃干了,唯一有色的部分就是中间分布着两道三公分宽的色带,虽然种水不好,但那缕色看着还算浓艳。
程玉栋抻着脖子在边上看了半天,不明就里的问:“这就是翡翠?值多少钱?”
于光伟显然对这种境遇司空见惯了,撇撇嘴说:“是呀!这就是翡翠。不过这块料子解垮了,不值钱。”
“翡翠不值钱吗?”程玉栋问。
于光伟苦笑这解释说:“程哥!你看,这条色带的绿还算浓艳,可惜太干了,就是不通透。另外上面还有一些裂纹,而且弯弯曲曲的,不能取牌子,做挂件,也不能打珠子,基本就是烂石头了。”
一听于光伟说烂石头,王直观察中的那位老者,眼睛里闪过了一缕兴奋的光芒。只听他对于光伟说:“小伙子!这块毛料扔也扔了,不如你买给我吧。”
没有等于光伟说话,王直发话了,用清冷的声音说:“这块料子我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