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先生!我没有听错吧?你这是咋威胁我吗?”听了王直的话,村泽浩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直淡淡地一笑,说:“如果你认为这是一种威胁,我也没办法,但我绝对没有危言耸听的意思。”
直视着王直谜一样的笑容,村泽浩的心里泛起了一阵的狐疑。心中暗想,难道这个王直真的如舅舅所说的那么深不可测吗?自己这边已经明显把“代佳”逼入了死局,他还会有什么反制手段吗?不!不可能!舅舅的计划已经顺利实施了,我绝对不能让它功亏于溃。
想到这里,村泽浩腾地由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说:“王直!你不要嘴上逞强,我知道你这是在用‘空城计’,我不会上你的当。有什么招式,全拿出来吧!我们高桥家族在市场上等着你们。”
看了一眼身边的唐婉,王直又把目光落在眼前如同斗鸡般的村泽浩,说:“村泽先生!你回去问问你的舅舅高桥先生,风间广志最近怎么样?他有没有拿出什么研发成果来?还有,他违法购买、排放的那些危化品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不知道你们做好应诉准备了没有?”
愣愣地看着王直,村泽浩的脑子里在快速地反应、分析着对方刚刚说的话。对于风间广志,他是没有听说过,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至于“黛美”在江城设立实验室,开展研发,他就更不知道了。另外,高桥龙太也不能把这些他视作为机密的事情,告诉村泽浩这个初入商场的雏儿。
而村泽浩也没有辜负高桥龙太的期望,把王直的话看成了威赫恐吓,从而坚定不移地执行了舅舅说的不惜代价打垮“代佳”的战略部署。
“王直!你不要用这样的套路来威胁我,我不会上当的!有什么招数都拿出来吧。”交代完场面话,村泽浩带着身后的宫部保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代佳”大厦。
“村泽先生!我们还是向高桥社长汇报一下吧。我觉得这个王直的话不完全是虚张声势。”作为一个跟随高桥龙太多年的助手,这个宫部保范谨小慎微的做事风格,深得高桥龙太的信任。这次把他留在村泽浩身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听了宫部保范的话,村泽浩不以为然地说:“宫部君!你怎么如此的胆小?这个王直显然是在虚张声势。如果他有什么反制我们的手段,何必要当面谈判呢?直接动手岂不是更直接,更省事。何况我这完全是遵循舅舅的战略部署,相信我,王直这条小鱼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宫部君!我提醒你,这件事情不要让我的舅舅知道,否则……”
对于宫部保范的话,村泽浩置若罔闻,态度极度嚣张,把这个效力“黛美”多年的功臣气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中暗想,社长!您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用村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来负责这么重要的商业项目呢?
看着村泽浩远去的背影,宫部保范无奈地晃了晃头,极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就在王直、唐婉和村泽浩这次不欢而散的会面第二天,远在东京的高桥龙太,几乎同时收到了三条令他这个商场老狐狸闻所未闻,打得他措手不及的重击。
自己秘密设立在江城的研发实验室,因为违规购买、排放危化品被当地环保部门查封。实验室负责人风间广志被检察机关逮捕,提起诉讼;
作为建立实验室的出资企业,“黛美”化妆日用品株式会社中国公司代表村泽浩,受到传唤;
在国际上深有影响的三家网络媒体,同时播报了长达五分钟的“黛美”化妆日用品株式会社设立在中国江城的实验室,违法购买危险化学品,违法排放废弃化学溶液,相关负责人受到法庭传唤的视频新闻。
三则讯息传来,听得高桥龙太直挺挺地躺到了家中的榻榻米上,陷入昏迷。
一天以后,在医院悠悠醒来的高桥龙太,认出了守在身边儿子高桥俊泽和侄子高桥介一。
“爸爸!您感觉怎么样?”高桥俊泽眼中含着泪,急切地问着父亲。
高桥介一则疾步跑出病房,去叫医生了。
看着眼前的高桥俊泽,高桥龙太不禁万分后悔。想起当年,高桥俊泽刚刚毕业的时候,曾经劝说父亲,商场要以和为贵。就是这句话,高桥俊泽就被高桥龙太定格为性格软弱,不适合商场竞争。这个儿子也始终被他限定在建筑设计领域。结果也没有令他失望,很快,高桥俊泽就成为了日本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
想起这件事,再想到眼前因为自己的固执己见、一意孤行,把家族两代人呕心沥血打下的“黛美”集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悔不当初没有着力把自己这个和善温良的儿子作为接班人培养。
这时,高桥介一也带着医生回到了病房。一番检查后,医生说:“高桥先生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只是一时的情绪激动引起的血压不平稳造成的晕眩。不过,因为高桥先生也是年近七十的老人了,恢复起来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另外,以后尽量不要再受到这样的打击了,需要更多的静养。”
交代完病情后,医生离开了病房。
挣扎着坐起来,高桥龙太看着高桥介一问:“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看了一眼高桥俊泽,高桥介一说:“叔叔!这件事情你就先不要过问了。”
“快说!”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威严,让高桥介一不敢违背。
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试验室被查封了,所有设备、文件都将成为法庭证据。风间广志偷排化学品废液的视频让他成为了罪犯,已经被中国警方传唤,相当于逮捕。村泽浩作为‘黛美’驻中国代表也被传唤,配合调查。而最坏的消息是……”
“继续说。”见高桥介一吞吞吐吐的样子,高桥龙太提高了声音喝令道。
“爸爸!您别着急,慢慢说。”怕父亲再因为情绪失控,造成对身体更不好的影响,高桥俊泽赶紧劝慰说。
这句话,也吓得高桥介一身体一抖,不敢再隐瞒,继续说:“因为三家极有影响的网络媒体同步播报关于‘黛美’的负面新闻,集团的股票已经下跌了百分之二十,市值亏损了将近三十亿美元。”
听完高桥介一的汇报,高桥龙太仰面靠向了背后支撑身体的靠垫,惨白的脸让他看上去迅速衰老了十年一样。
“爸爸!爸爸!”
“叔叔!叔叔!”
……
以为高桥龙太又一次昏厥的高桥俊泽和高桥介一交替呼唤着。
缓缓睁开无神、浑浊的眼睛,高桥龙太低声说道:“王直!王直!我太小看了这个王直了。只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这‘道与术、取与予、利与害、常与变、方与圆、生与死’的大商之道,他比我学得深,领悟的透啊!”
说完这句话,高桥龙太又一次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滚落到了雪白的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