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以前在公司做编程?怎么没有继续做下去,竟倒腾起直播来了?”老人又问。
什么叫“倒腾”啊,这老古董,说得好像我是走私贩子似的,我这可是正经生意好吧?陈昊有点不满,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回道:“我出过车祸,脑子伤到了,已经不适合编程了。我喜欢做菜,直播对我来说比较轻松,来钱也快。”
“如果把一个公司交到你手上,你有没有信心管理好?”老人有些迫不及待。
“这个,要看什么公司吧。我在现在的公司是副总,人心齐,公司蛮好管的。如果是不熟悉的公司,应该会困难一点。”陈昊老实回答。
“像你那种小公司不算数的。我们程家是跨国大公司,没有一定水平撑不住。”老人有点傲娇了。
“那就让有水平的人管呗。我这人没有野心,挣钱不是目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屋二人三餐四季,享受生活才是我生活的重心。”陈昊想到邱月,心里充满了甜蜜。
“哼,年轻人一点朝气和追求都没有,还像话吗?”老人嗤了一声,很是不满,看来这小子还要多打磨打磨,不然怎么放心把程氏企业交到他手上?
“爷爷,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不想那么拼了。”陈昊说出心声,生命太宝贵,他不想再拿健康去死磕,他还想多活两年,和月月生个孩子,一家三口和和乐乐过这一辈子。
“算了,不和你聊了,越聊越没劲,推我回房间。”老人发脾气了。
陈昊推老人回到一楼的房间。房间很大,是个套间。陈昊在外厅的书桌上看到一副相框,相框里头是一张有些年头的全家福,左边是约三十年前的老人,和一个年约五十的女人,应该是老人的老伴,右边是一对年轻夫妻,妻子手里抱着一个刚出襁褓的婴儿。
等等,这年轻男人怎么有点莫名的眼熟?好像,好像就是另外一个自己。他松来轮椅,不由自主走上前去细细端详,那眉眼,鼻梁,甚至稍厚的嘴唇,无一不是自己的复刻。他内心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己,莫不是……
他扭头看向老人,上下打量,老人虽已老去,仍能依稀看出与男人相似的眉眼。面对陈昊猜疑的眼神,老人笑着点点头,似在肯定他的怀疑。
“爷爷,我,我真的是您的孙?”陈昊有点不敢相信。
“是的。这些年让你受苦了。”爷爷声音有些颤抖。
“根本没有什么电影要拍,是吗?”陈昊感觉自己被耍了。
“是的。我讲的故事是真的。”爷爷点头,语气沉重。
陈昊默然无语,寻找亲生父母是他一直深藏心底,却想也不敢想的一块瘤,用力扯扯就会嗤啦啦向外流血。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他彻底认清人心险恶,再也不去纠结旧事。他以为自己的“断离舍”段位已经很高,却被现实打脸了。积攒多年的怨恨在此刻烟消云散,原来并不是家人抛弃自己,自己竟错了这许多年。
“也许这是我命里该受的。母亲现在,还在吗?父亲呢?”陈昊脱口问道。
“你母亲的病情反反复复,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爷爷深深叹了口气,“你父亲在国外出差,过两天就回来。他脾气急,你忍忍就是了。”
陈昊心里很不好受,一场劫难,让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分崩离析,那个生他养他的母亲,再见面,是否还能认得自己?父亲与自己应该也是形同陌路吧?他不由对狠毒的竞争对手心生恨意,如果没有他们,他原本会过得很幸福吧?
“那个竞争对手,现在怎么样了?”陈昊忍不住问。
“你父亲把他们的公司击垮了。可是击垮一个,又冒出来一堆,这些年,他一直在和形形色色的竞争对手斗。生意场,不过是人生的修罗场,冤冤相报何时了。”爷爷语气中充满无奈。
陈昊无语,他忽然有些害怕,爷爷说过,自己是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岂不是也要陷入这无休无止的血腥争斗当中?不,这继承人他宁愿不要。
“爷爷,和您商量个事,我可不可以不继承家族企业?过两天我见过父母,你就放我走好了。”陈昊小心翼翼提出这个貌似大不讳的问题。
“说的什么话,这事是可以商量的吗?”爷爷怒极,眼里喷出火来,烧得陈昊浑身瑟瑟发抖。
“德福,你把成儿的手机收起来,带他进他的房间,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他出门。”爷爷朝站在门外的德福喊了一声,再也不理会陈昊,径自推着轮椅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
德福走进来,向陈昊伸出手,眼带恳求:“少爷,把手机给我吧,不然老爷会责罚我的。”
陈昊无奈,只好把手机掏出来。他讨厌这种被别人控制的感觉,幸好刚才给月月发了定位,联系不到他,她会着急找来的吧?到时和她玩一把美女救英雄,海岛脱逃的戏码也不错。这么想着,他心情竟然好起来。
德福带陈昊来到二楼一个装修奢华的套间,待陈昊进去后,便从外头锁上门。
陈昊有些无语,他这是被软禁了。他走到阳台,看着远处的大海和蓝天,倍感孤单。
他有些想月月,想他们那个不大的小窝了。他想搂着月月,絮絮叨叨说着情话,给她做好吃的,一起去散步,看日升月落。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他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月月。
“赶紧给晨儿打电话,让他快点赶回来。他儿子要开溜了,他再不回来就见不着儿子了!”爷爷使劲用手杖敲击地板,生气道。
“好,我这就打。”德福也慌了,他想不明白,原本好好的认亲,怎么成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