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山,邱月觉得自己可以回去了。这一路上,看了太多风景,自然风景和人的风景。
对一些人来说,光是活着都很艰难,爱情简直就是奢侈品。
和他们相比,自己的这些儿女情长真是太小意思,不够看了。
是该放下了,把该放下的都放下,向前看吧。
邱月和驴友们道别,结束近一个月的旅程,回到文城。李灵和赵文听说她回来了,哪肯放过她,非要为她接风。
邱月懒得出去吃,提出干脆在自己家里随便炒两个菜得了。
可能是心疼她在外餐风露宿,吃得不好,赵文提前来到邱月家,做了一大桌子菜。
邱月写完稿子,从书房出来,闻到浓郁的肉香,有点恶心,她冲入卫生间,吐了一洗脸盆。
赵文闻声跟进来,伸出手轻轻拍她的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邱月摇摇头,接了一杯水漱口:“没事,就是有点恶心。”
赵文的手顿住:“你不会,是怀孕了吧?这个月,来没?”
邱月心一沉,她的大姨妈向来不准,时快时慢的,距离上次来大姨妈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该不会是真的有了?
赵文看她的反应,暗道不好:“要不,去买验孕棒来测测?”说罢转身要往外走。
邱月拉住他,脸色苍白:“你不要去,我才去。”
赵文回过身来,双手按在邱月肩上,安慰她:“没事,如果真有了我们才想办法。”
恰此时,李灵推门进来,正好听到最后一句话,愣住了,有了,想办法?难不成赵文和邱月早就陈仓暗渡?
自己原来成了一个笑话!算了,这个大灯泡她做不起。她原地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灵儿,回来!”邱月知道李灵误会了,就要去追她。
赵文一把拉住她:“算了,随她去。误会什么时候都可以解,先看看是不是有了。”
邱月一想也对,遂下楼去药店买了一盒验孕棒,回来关在卫生间检测。半个钟头后,她出来,眼睛微红,却很淡定:“两道杠,有了。”
“你打算怎么办?”赵文脸色微沉,这算什么事?老天就不能长长眼吗,还要给这个可怜的女人多少沉重的打击?
邱月会生下来吗?非婚生子,对大人和小孩都好不到哪去。打掉,照邱月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问题是她舍得吗?
邱月没有说话,缓缓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
半晌,她睁开眼,语气很轻,却坚定:“生下来!无论我跟陈昊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我都要把孩子生下来,我养得起。”
“你想好了就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假结婚也行。”赵文有点心酸,小人造出来了,男主却跑了,月月这是上辈子欠谁的了?这辈子尽招罪!
“谢谢。我会的,不过假结婚用不上,我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邱月挺感激赵文的,关键时刻好给力。
她在饭桌前坐下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尽管没什么胃口,她还是往嘴里猛塞菜,孩子也要吃啊!
“你父母那边怎么交代?”赵文也坐下来,拿起筷子陪她一起吃。
“我会直说,他们会理解的。”邱月并不在意,父母都不是死脑筋的人,会支持她的,
“倒是你,要好好跟灵儿解释,别让她误会了。”
“这好办,交给我了。”赵文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灵儿喜欢你,你不知道吗?”邱月有点无语。
“哪能呢?她就是哪哪都看我不顺眼,喜欢找茬呗。”赵文当然不相信,就灵儿那刁钻高傲劲,喜欢她?鬼才信!
“她怎么不找别人的茬,尽找你的茬?打是亲骂是爱,你懂不懂?”邱月有点恨铁不成钢,这赵文,看着蛮聪明,怎么这回脑子进油漆了?
“你可别给我挖坑,她给我挖的坑够多了,我不想再掉坑了。”赵文有点后怕。
“行了,都是成年人了,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邱月夹一只鸡翅膀放进赵文碗里,“有句话我可说在头里,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灵儿多人追着呢,一棵树呆不下,飞走的可能性很大。”
赵文看着碗里的鸡翅,想起李灵捉挟的笑,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得,自己是受虐体质吗?
吃完饭,赵文走了。邱月关上门,靠着墙瘫软下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做出把孩子生下来这个决定有多难。
她开始是想把孩子打掉的,这个孩子只是个意外,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她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陈昊虽说让她等三年,可是时间是一把锋利的刀,可以割断任何情感和牵绊。
三年,一千多天,变数太大,她不敢赌,人性根本经不起考验和赌博。多少曾经甜言蜜语走进婚姻的人,最后成了最亲近的陌路人,更何况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契约。
爱,只不过是随时就消失的冲动,这世上,哪里有永恒的爱呢?就算有,也会变味的。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同样不敢赌,这一辈子,她还会不会爱上别人,拥有自己的孩子。
把孩子生下来,让孩子陪伴自己走过余生,也是人生的另一种圆满罢,未来的路就算再苦,总算有人陪了。
在海那边的一个五星级饭店里,陈昊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曾在生死之间徘徊,他正与一群人在虚与委蛇、觥筹交错。
他已经跑到卫生间吐了三次,吐完了再回来喝。他每天都做着自己不愿意却又不得不做的事。
公司里没有一个人是省心的,明的暗的绊子一个接一个在他脚下等着。在高级社交场合,他的一言一行都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内外巨大的压力,让他疲于应对。逃,是不可能的,他将会失去与邱月重聚的机会,这是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
宴席好不容易散了,他回到公寓,瘫倒在床上,沉入梦乡。在梦中,他和邱月互相打趣,邱月不理他,他就把她抱上床。没有什么是一场床事解决不了的,不行就来两场。
完事后邱月总爱窝在他怀里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半夜醒来,他头痛欲裂,口干舌燥,他哑声叫道:“月月,我头好痛,想喝水。”
半晌没有人应,他这才清醒过来,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
他揉揉眼睛,有些艰难地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喝下去,然后匆匆洗漱后就去上班。今天还要继续和客户谈合同,客户很刁钻,估计要磨一整天。